因為怕A搶B的皇位,所以乾脆讓B認A當爸爸,這是什麼綏靖邏輯?
而且還不是隨口認的“乾爹”,而是把親媽嫁過去的“真繼父”,簡直是張伯倫聽了直呼內行、石敬瑭知道都要自愧不如的行為啊!
不過也可見當時多爾袞活著的時候,是何等的權勢赫赫,王公們都認為他隻要想就一定能篡位,否則也不會做出這種“賣太後求榮”的事了。
書致聽得目瞪口呆。太後改嫁、皇帝認爹,這不比九龍奪嫡刺激多了?難怪後來順治要把多爾袞的屍/骨挖出來鞭屍,誰願意給皇位競爭對手當兒子啊?
曹寅亦是一臉苦笑,又壓低了聲音:“所以太皇太後和多爾袞是有過夫妻之實的。鼇拜就是因為這個,一直對太皇太後不敬。你們就當沒聽過這話,日後在宮裡走動,千萬不能提起多爾袞這個人!”
三人連忙小雞啄米似的點頭。
“今年的秋狩看來是沒戲了,不如我請你們下個月到我家莊子上獵狐吧!”雅布又興致勃勃地提議道,“我們那莊子上來了一夥狐狸,隻比野雞略大些,靈活得不得了,眨眼的功夫就躥沒影了,我去年去了兩回都沒能斬草除根。這回有書書在,我一定要好好收拾它們!”
跟康熙一樣,曹寅也是一個狂熱的狩獵愛好者,聞言不禁眼睛一亮:“你家那莊子在哪兒,有多大,有沒有毛色稀罕的狐狸?要是窮山惡水、草稀羊瘦的荒山野林,爺才不去呢。”
“放心吧,是順治爺在世的時候賞給我祖父的獵場,一等一的好山好地!”雅布拍著胸膛保證道。話題就此轉到打獵、騎馬、吃烤肉上去了。
“你想獵狐嗎?”書致轉頭問哥哥。
“還獵呢,經曆這麼一遭,我這輩子都不想打獵了。”成德越說聲音越輕。他昨晚隻顧著擔憂父親和弟弟,一夜不曾好睡,今天又跟曹寅聊了半日的天,錯過了午睡的時辰,此時精神放鬆下來,便覺得困意襲人。
書致見狀,伸了個胳膊過去借他枕著。成德起先還睜眼推拒了一下,很快就抵擋不住困勁兒,挨著熟悉的熱源睡熟了。他就像貓一樣,很嬌貴又擇床,但是隻要有父母弟弟在身邊,就能睡得安穩。
書致看了看自己身上,左右找不著多餘的衣裳,隻好對曹寅說:“曹公子,借件鬥篷一用。”
曹寅一瞧,驚訝了一瞬:“彆找鬥篷了,讓他睡我屋裡吧。”
曹寅推開旁邊一間廂房的門,請二人進去。隻見屋子雖小,裝飾擺設卻很多。而且風格整體偏女性化——掛了一層又一層、除了好看彆無他用的紗簾,亮閃閃的水晶擺設,瓶中五顏六色的花,炕上擺著幾個毛茸茸的抱枕,牆角立著一個梳妝台,台上的釵環脂粉擺放淩亂,有明顯使用過的痕跡。
一切都顯示出男主人“與眾不同”的審美傾向,書致瞬間覺得背後有點毛毛的。
偏偏曹寅還在一邊指揮雅布開櫃子拿床單,一邊開玩笑說:“我這屋子十有八九都空著,難得有你哥這樣的大美人兒光臨,真是蓬蓽生輝啊。”
書致瞬間石化,有種背起哥哥跑路的衝動。
雅布也一臉驚恐:“你屋裡怎麼有女人的首飾,難道是哪個宮女......”
“胡說什麼呢?”曹寅立馬回眸怒道,“那是舍妹的玩具!這屋子是她幼時跟隨我額娘在宮裡居住時的住所,後來被我封起來,從來沒有讓你們這些臭男人進來過。”
雅布過去拿起梳妝台上的珠釵一看,果然型號比尋常婦人用的小巧了許多,頂多有女童手掌那麼大,那些脂粉罐子也隻是外表做得精致而已,裡麵全是空的。
雅布不禁撓頭一笑:“誤會,誤會。”
曹寅繼續炸毛道:“誤會個屁,難不成都要像你一樣住狗窩才好?就你那屋子,連個正經的鋪蓋枕頭都沒有,拿包袱皮裹著衣裳當枕頭,一睡就是大半年的事也乾得出來?虧你還好意思請朋友過去住!”
書致不由恍然大悟,原來昨天自己“享受”的不是皇宮的生活水平,而是雅布獨自居住的生活水平啊。
雅布臉龐漲紅:“我這叫一切從簡!勞您上外頭北京城裡打聽一下,誰家的爺們兒喜歡收拾屋子啊?”
“我哥喜歡。”書致輕聲道,“等他睡醒你們可以慢慢聊。”
“聽到了嗎?”曹寅頓時神氣起來,得意洋洋地叉腰挑眉,“你才是異類呢。”
雅布磨牙,左手握拳擊打掌心,一臉激憤地說:“書書,看來這裡就隻有我們兩個純爺們兒了。”
“彆介,我也挺喜歡收拾屋子的。”書致不由想起了以前讀大學的時候逛宜家、在家具展示區泡一整天的經曆,輕聲笑道,“雖然自己不大會,但看人家收拾也是一種享受啊。”
“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啊。”雅布以手掩麵,倒在炕上,一臉“震驚、難過、這個世界腫麼了”的誇張表情。
書致笑了,抬手把他從炕上拽了下來:“滾滾滾,要演戲出去演,彆在這兒吵我哥睡覺。”又問曹寅:“既然是你妹妹的屋子,我們進來是不是不大好?”
曹寅笑道:“旁人使不得,你哥使得。”
“什麼意思?”
“拜托,我六歲起就在這宮裡混了。”曹寅一臉“不會吧不會吧”的無語表情,“剛剛我提起容若,你們兄弟倆又是臉紅又是對視,不會真以為瞞得過我的眼睛吧?”
書致一愣,不由輕笑出聲。
他知曉曆史,曹寅洞察人心,小孩這馬甲真是一個人都沒有騙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