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此一事,康熙也迅速意識到,吳應熊是留不得了。隻有他死了,大臣們才不會存著偏安一隅、妥協求全的心思,朝廷上下才能一心抗敵,因此便到慈寧宮請示太皇太後,擬定了吳應熊的庶子全部與之一同斬首,個嫡子暫且與建寧公主一起,拘禁在慈寧宮後殿。
即便這樣已經是網開一麵,但想到建寧公主,祖孫兩還是忍不住心頭微澀,孝莊原本已經提起筆來,準備自己做這個惡人,卻被康熙按住了手:“十八年來,您已經替孫兒擔過很多罵名了,這次就讓朕自己來吧。”
於是康熙親自下旨,將吳應熊公開斬首棄市。
消息傳到雲南,吳桂驚怒交加,當著眾人吐出一口血來,拔出腰刀砍斷了殿前一棵齊腰粗的榕樹,當即下令將上百名原清廷駐滇官員連同他們的家屬一同坑殺,並且張榜公示,懸賞二十萬兩白銀要取康熙人頭,又懸賞五萬白銀取嶽樂、明珠等清廷重臣的首級。
雙方結下了血海深仇,戰場上屢次交鋒,未來的幾年裡各有勝負,暫且不表。
單說索額圖和明珠當庭咆哮,觸怒康熙。但顯然康熙也不可能因為這麼點小事就把兩位重臣都砍了,隻是怕他們再當庭吵嚷、影響士氣,乾脆讓他倆在家禁足思過,在朝政上有什麼意見,就讓書致和皇後負責傳話。
這兩人一個是康熙的愛妻,一個是寵臣,而且都是入關以後才出生的年輕貴族,上過學、懂漢語,無論是年齡、思維模式還是教育水平都跟康熙非常接近,溝通起來十分順暢。
即便明珠和索額圖仍然是政見不合,大到兵馬調動,小到兵部倉庫晚上誰值班這種小事都能吵上一陣。但有了這兩個人在其中傳話潤色,把那些俚語俗話和偶爾飆出來的帶媽的字眼替換成優美的書麵語,康熙頓時覺得聽起來悅耳多了。
如此一來,書致倒是和皇後多了不少接觸。
為此,康熙還特意把書致叫到乾清宮,秘密囑咐了一番:“慈寧宮裡至今還立著皇阿瑪‘後宮不得乾政’的牌子,皇後乾這事不合規矩,你行事仔細些,千萬彆給太皇太後發現了。否則誰都落不著好。”
嗬!
書致還是頭一次見小皇帝這麼明目張膽地監守自盜,心下早已經笑作一團,麵上卻不動聲色地捏著棋子問他:“既不合規矩,乾嘛不換個人?”
赫舍裡家家大業大,幾個在宮裡當差的男人總還是找的出來的,讓他們替索額圖傳話不是名正言順?
像是被這話戳中死穴,康熙頓時麵色一紅,佯怒道:“讓你乾什麼就乾什麼,哪這麼多話?”然而他又捏著棋子兒想了半天,終究還是第一回做破壞宮規的事,心裡沒有底氣,隻得忍氣吞聲解釋道:“承祜沒了,皇後心裡也不好受,朕想給她找點事做。”
嗬,您那後宮還不夠她忙的?書致先是不以為然地挑挑眉毛,不過想到他終究也是一片好意,況且隻不過是把口風把緊一點兒,也礙不著自己什麼,何不成人之美呢?
更何況其實所謂的傳話也隻不過是索額圖把自己的政見寫在折子上,經皇後的手遞進宮來而已。
赫舍裡氏是輔政大臣的孫女,而非女兒,關係遠了一層。爺爺索尼又英年早逝,所以當初赫舍裡家大約沒有想過她能夠當上皇後。
這導致皇後雖然也接受了大家閨秀的教育,但書致估計她的技能點都點在了琴棋書畫一類的東西上,政治方麵的能力不算突出,又或是對軍事方麵的知識不熟悉,也可能是政治軍事都能聽懂但不好意思跟除丈夫之外的成年男子說話。
總之在康熙跟書致說話的時候,她總是安靜地坐在屏風後麵聽著,從不開口說話,隻是時不時應皇帝的要求做點記錄。
但她寫得一筆秀麗的好字,記錄的速度很快而且很少有錯彆字,是個手速超快的打字機+能乾的筆貼式。而且自從她常駐乾清宮,南書房裡總是常備鮮花、香茶和各式各樣的小餅乾,書致在乾活的間隙跟著康熙蹭吃,一月下來,竟然吃胖許多。
書致私底下都對娘娘的賢惠能乾表示了讚揚,康熙挑挑眉毛,說著“放肆,不許議論宮妃”的話,卻有點壓不住嘴角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