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095(1 / 2)

簡玉衍五歲時與南宮玄相識, 從此成了南宮玄的伴讀,簡家沒有與他年紀相當的孩童,那時南宮玄便是他最親近的玩伴。

七歲那年, 簡相告知了他的真實身份,那時簡玉衍還不是太明白前朝二字的含義, 隻知道這個身份必須藏在心底不能讓任何人知道, 直到慢慢長成少年模樣簡玉衍才明白,他與南宮玄從一開始就站在兩個世界的極端。

他有時候會記恨簡相, 既然早知道會走上殊途, 為何又要在他送進了宮中與太子做了玩伴, 後來他才懂正是因為如此, 才能讓太子對他付出最大的信任。

可是就連簡相也沒有想到的是, 南宮玄那般傲然又不拘小節之人的人上之人, 實則卻有著一顆與宮廷格格不入的赤子之心, 就算對外人如何苛刻,卻給了身邊之人最大的保護與信任。

對於一個剛剛懂事的小小孩童, 虛無的血海深仇實則遠遠比不上血肉鑄就多年真誠相待的感情。

簡玉衍聽南宮玄講過他勵精圖治的宏源,聽過他說希望四海升平的藍景,也見過堂堂東宮之主在看見無處可歸的難民時紅起來的雙眼。簡相總是告訴他南宮一族殘暴又奸詐的本性, 但多年以來, 看到更多卻是完全相反的一麵, 簡玉衍從不懷疑南宮玄會是一個好皇帝, 但簡相一次又一次的告訴他, 那本該是屬於他的位置。

轉眼便是二十年。

二十年來, 他也因為許多小事一時偏執,但待時光過後依舊會再次回到原點,簡相告訴他的仇恨他沒有太過感覺,可是與南宮玄一同長大的那麼多年,皇帝親授給南宮玄的大義與大善,他卻懂了很多。

當初如此,現在依舊如此。

隻是當初看得不是那麼清晰,責任與天下在心中也並未考量的那麼仔細,直到那年阿鳴的離開,簡玉衍才認清他應該堅持守護的是什麼,他永遠記得阿鳴說不論其他如何,當今陛下是個好皇帝。

所以他選的沒有錯,堅持的也沒有錯,唯一錯的也許隻是他那天生軟弱的性子,正是因為如此,他沒有選擇強硬的阻止簡相,而是消極的應對試圖讓簡相放棄。

但效果似乎並非他想象的那樣有效,簡相的布局越來越完善,甚至與那權傾一方的江夏王搭上了關係。而那時想要反抗似乎已經晚了,他是簡相口中最尊貴的皇子,可是卻像一個完全被遺忘在一邊無用的棋子。

當初他選錯的方向選錯了方式以至於阿鳴離開,這些年他選對了方向卻用錯了方式,所以依舊造成了許多事情的無可挽回,但天無絕人之路,臨安郡主的到來讓他意識到簡相與江夏王之間並非表麵那樣和諧,簡玉衍抓住了這個機會,終於取得了他想要的效果。

簡相以為他終於悔過自新,臨安郡主也當他已經站在她的一邊,大抵所有人都沒有想到,他永遠站在天下的一邊。他不希望因為他的仇怨掀起無端的戰火,不希望黎民深陷水火之中,他希望的是天下八方寧靜,這是與南宮玄相識二十年他懂得的大義,待天下再也不會因為他而暗藏隱患,從此攜手愛人一同隱於世間,這才是他生平最大的心願。

看著信上熟悉的字跡,簡玉衍在不曾發覺之時,眼淚已經從臉頰滾落,這是阿鳴的信。

他曾驚訝阿鳴這樣的身份卻識過字讀過書,隻不過比起那些閨秀字跡潦草了許多,甚至會有許多她自創的簡寫方式。那時他們在一起時,他一邊聽著她唱曲一邊照著她的模樣細細臨摹,閒暇時候從身後握著她的手教她將字寫得有形將畫畫的有神。

隻是沒有想到,他見到的她最整齊的字跡與最完整畫卷,是她臨走前留給他最後的禮物。

一副他的畫像,與一句讓他悔恨多年的詩句。

聞君有兩意,固來相決絕。

簡玉衍想過等一切終了,若能如所願的保住簡夫人與簡玉兒一命,若他還能活下來,他就去西北親自接她回來,若她不願意,他可以留在那裡直到她願意隨他離去。

他暗地裡瞞著簡相與臨安郡主尋到了阿鳴,命他們隱在按住保護她的安全,若有重要事情及時傳話與他。數月來他聽隱衛們說她一切安好,而近日他們帶著她秘密寫好的信將信交到了他的手裡。

依舊是潦草又亂七八糟的字體,夾雜著旁人看不懂的個彆自造字眼,短短一封信,簡玉衍卻看了半個多時辰,最後才不舍的將信點燃燒得乾乾淨淨。

她說她平安,說他不用多慮,也說她知道了他四年來孤身一人的現狀,她說她會等一個四海升平等他將所有的真相解釋給她聽。

簡玉衍驀的笑了。

她是個戲子,可是卻出乎常人的聰明,更是與他不謀而合想到了一起,他們果然天生一對兒。

現在簡玉衍倒是有些慶幸,這四年來他隻不過是消極應對,並未對讓簡相察覺到他的異樣,所以就算不會將重任托付於他,但卻不會瞞著他,簡玉衍的身份讓簡相從未懷疑過他其實是最大的不安定因素。

他與太子這幾年早已生分,貿然再見定會引起懷疑,更何況太子性子略有些魯莽,簡玉衍不是很放心,而陛下他根本見不到。

左右思慮後,簡玉衍突然想起一個人,一個深得皇帝信任又與太子關係極好的人,江逸。

比起陛下與太子,送一封私信給江逸,實在是再簡單不過。

而江逸,在得知簡玉衍的真實身份後卻收到了簡玉衍的密信,就連他也是難掩驚訝。

天性多疑之人,第一時間是懷疑絕非相信,簡玉衍是前朝遺孤,他又為何會將簡相布下的天羅地網中最重要的一環告訴他,亦或者是告訴陛下。

江逸記得阿鳴提過,她此行一方麵是瞞天過海將京城的水攪渾以掩飾簡相的行動,而另一方麵卻是離間簡相與簡玉衍。

所以如今簡玉衍主動賣出簡相,是不是阿鳴在背後推動。

但即使這樣,阿鳴如今的身份到底是江夏王之女,所以就算是挑撥簡玉衍與簡相之間,也會站在江夏王一邊,以免引起簡玉衍的懷疑。

所以推測而言,今日簡玉衍送信給他,阿鳴理當是不知道的。

但阿鳴又不是真正的臨安郡主,他曾問過阿鳴如何讓簡玉衍答應與她合作,果然如他所料,阿鳴借那戲子引簡玉衍上鉤暫時達成了合作。

她既然知道那戲子之事,說明她所知道的事情遠比他與簡玉衍想象的還要多,她故意引得簡玉衍一步一步上當,所以如今簡玉衍的行為,江逸又覺得同樣在顏一鳴的掌控之中。

若是她真的知曉一切,江逸有些疑惑,她是如何得知簡玉衍與那名戲子之間的細枝末節,如果是她有意推動,那最終簡相敗落難道就是她最終的目的?

而此時的顏一鳴,當初早早寫好了信,就等簡相準備動手的前一刻。

如今江逸已經識破她的身份,無論她說什麼江逸都會相信,所以此事,也就是簡相此次行動的最大破綻由她親自告訴江逸也可以,但是她還是要簡玉衍去行動。

彆無其他,隻是因為這一行動可以為簡玉衍贏得一個存活的機會,而她根本不需要這個機會。

簡玉衍暗中培養勢力她全然看在眼裡,簡玉衍以為的自己人實則根本是她故意布置,要不然簡玉衍又怎能相信阿鳴依舊活著,那封信也就不會送到簡玉衍的手中。

早就猜到簡玉衍不會這麼老實,不過有點動作倒是更好,利用起來也更輕鬆一些。

如今簡玉衍與江逸已經搭上關係,局勢看來比原來劇情要提前了不少。當初簡相逼宮成功,皇帝慘死南宮玄等人退至北平,再有邵驚羽的反水與簡玉衍的放棄,最終南宮玄才得以回來登基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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