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危行立刻回過頭。
少女站在深淵之側,狂風吹衣衫獵獵作響,她聲音在狂風之中卻清晰可聞。
她說:“你等著我哦。”
因為這句話,雁危行不安心慢慢安定了下來。
年朝夕不會騙他。
最起碼她這句話不是在騙他。
於是他用力點了點頭,轉身大踏步走了出去。
年朝夕看著雁危行離開,臉色平靜了下來。
她沒有騙他,她確實最是惜命了。
她若是不惜命話,年少時病痛纏身,一次次險死還生之際,她可能早就撐不下去了。
她想活著、她惜命,但很多時候,有些東西其實比命還重要。
年朝夕朝雁危行離開方向看了片刻,轉身走向了深淵。
深淵之下,那被封印惡蛟似乎是意識到了什麼,突然從那沉重封印中醒了過來,一聲又一聲嘶吼著,不甘又憤怒。
在那本書中,同樣是在困龍淵之上,年朝夕被惡蛟貓捉老鼠一般打到重傷,又活生生被萬千魔軀撕咬致死。
而如今,年朝夕高高在上地低下頭去,問:“你也猜到我要做什麼了嗎?”
惡蛟嘶吼聲更烈。
年朝夕置若罔聞,淡淡道:“我也是第一次知道,血脈封印原來還能這麼用。”
“小畜生,輪到你了。”
下一刻,整個深淵之上盤亙著惡蛟悲鳴嘶吼,隻是片刻,又很快消散下去,悄無聲息。
已經離開深淵雁危行若有所覺回頭看了一眼,埋藏在內心深處不安重新湧動了起來。
……
月見城外被濃重魔氣籠罩之時,牧允之便已經派出了一隊修士探查。
最後二十三名修士隻回來了一個,那修士垂垂將死,隻吐出了一個名字。
“焚天。”
隻這一個名字,所有人都炸開了鍋。
牧允之毫不猶豫傳令啟動了護城大陣,將所有修士都派到了城牆之上。
但每個人都知道,這根本沒有用出。
一個老臣麵帶恐懼道:“魔尊焚天……當年十二尊魔和戰神那場大戰,隻有焚天活了下來,能與他一戰也隻有戰神,如今戰神已去,整個修真界,誰能擋得住他?”
牧允之不語,隻冷冷地看著他:“擋不住又怎樣?坐著等死嗎?”
一時間沒人說話。
牧允之見狀問一旁宗恕:“兮兮呢?還沒有找到嗎?”
宗恕麵色難看:“兮兮侍女說,她去了困龍淵,可我派人去困龍淵時,困龍淵已經被結界圍住了。”
沈退聞言一頓,皺起了眉頭,“那這便麻煩了,燕騎軍隻聽兮兮調遣,兮兮不在這裡,我們連燕騎軍都調動不了。”
他話音落下,匆匆趕到議事廳魘兒立時定了下來,隨即她臉色變得可怕了起來,獸角從發間鑽出。
她冷冷問:“沈退,我家姑娘被困困龍淵,你擔心便隻有燕騎軍調動嗎?”
頓時所有人都看了過去。
沈退看著魘兒,麵色如常,平靜問道:“如今萬魔圍城,整個月見城生死都在片刻間,你還想讓我擔心什麼?”
他話音落下,有沈退擁躉附和了起來,帶著些怨氣地說:“小城主這時候去什麼困龍淵,關鍵時候人都找不到,燕騎軍也調動不了,說不定這焚天魔尊還是為了找戰神之女複仇而來呢?”
“住口!”
“閉嘴!”
兩聲斥喝先後響起,一個是牧允之,一個是魘兒。
說話那人被魘兒憤怒之下一擊直接擊飛了出去,撞碎了桌椅。
沈退隻是看了一眼,卻並沒有什麼表示,隻冷淡道:“慎言。”
魘兒看著那人趴在地上不死不活模樣,怒到聲音都在顫抖:“你有什麼資格提我家姑娘,當初若是沒有戰神大人,這世上還有沒有你都說不定,如今大人逝去不過幾十年,你便是這麼作踐大人唯一女兒?”
“複仇?”她冷冷道:“焚天魔尊隻要還在這世上,為不為複仇都會來這一趟,你們不去仇恨焚天、不去血戰護城,在這裡將過錯推給戰神遺孤?”
這番話太過沉重,彆說眾人大部分並沒有這麼想,哪怕是真這麼想,頓時也不敢說話。
魘兒便又看向沈退,冷冷道:“還真不好意思了,方才雁道君從困龍淵回來了,拿著姑娘玉玨調動燕騎軍護衛百姓,所以,你不用擔心什麼燕騎軍了!”
沈退一頓。
他一時間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問:“那你家姑娘呢?”他臉色莫名有些可怕,聲音急促。
魘兒:“姑娘在重新封印惡蛟。”
沈退聞言,臉色緩和了下來。
但片刻之後,他又問:“雁危行調動燕騎軍護衛百姓?”
魘兒諷刺道:“不然呢?你想讓燕騎軍乾什麼?”
沈退沒理會他諷刺,隻淡淡道:“護衛不住,魔尊一旦破城,燕騎軍分散開來一個人都護衛不住。”
“為今之計。”他合上了扇子,冷冷道:“棄城。”
話音落下,一片死寂。
牧允之皺了皺眉頭,正想說些什麼,門外卻突然傳來一個冷漠女聲。
“誰敢棄城,燕騎軍第一個將誰落首祭旗。”
年朝夕走了進來。
她臉色似乎比平時更加蒼白,衣裳沾染了大片血色,看起來狼狽非常,可是莫名,看見她所有人卻都覺得她周身氣勢變了。
那是一種極為危險,讓人莫名心驚氣勢。
過於蒼白臉色,過於凜冽氣勢,在她身上混雜出一種極為割裂感覺。
牧允之見她回來,先是鬆了口氣,隨即又皺起了眉頭。
他正準備說些什麼,卻見她冷冷地看著沈退,冰冷道:“沈退,你想以你血祭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