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危行比她更早察覺,渾身的氣勢危險了起來。
年朝夕卻衝他搖了搖頭,拉著雁危行主動走向了偏僻又少有人居住的地方。
他們剛避開有可能看到的耳目,麵前便突然升起一道結界擋住了他們的去路,下一刻,四麵八方都有腳步聲靠近,轉瞬之間他們周圍便是重重人影。
那些隱晦打量的惡意視線立刻變得明顯了起來。
人影越靠越近,顯露出了身影。
他們被包圍了。
年朝夕沒有絲毫慌張,眯著眼睛算著包圍他們的人數。
算來算去,正好能和河下城少城主這次帶來的修士對上。
這個念頭剛升起,河下城那小城主便冷笑著從人群中走了出來,手裡輕敲著折扇,故作高深道:“這位仙子,沒想過這麼快就見麵吧?”
年朝夕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我既然敢贏,便是什麼都想過,倒是你們,來得比我想象的還晚了一些。”
少城主見她軟硬不吃,臉色立刻冷了下來:“你!”
身後有人拉了他一下。
他回過神來,冷笑道:“你儘管嘴硬,也不用激我,一個人你打得過,一群人你最好也打得過,否則就將鑰匙給我,我還能留你一條全屍。”
年朝夕眯著眼睛看他,張嘴卻問道:“你那麼執著於鑰匙,難不成你真的覺得戰神圖譜這種東西會放在藏書閣這麼顯眼的地方?”
這個問題年朝夕想問好久了。
戰神圖譜明明就在她這裡,但在她死的著兩百年,先是有戰神圖譜在牧允之哪裡的傳聞,一群人為了一個影子都沒見過的戰神圖譜鬥了百年,後又有人說戰神圖譜的複刻本在藏書閣,依舊是沒人見過,從頭到尾隻一個謠言。
年朝夕怎麼想怎麼覺得不對勁,為一個影子都沒見到的東西鬥爭百年,背後沒人推動她都不信。
而此刻,這少城主估計是覺得她今天必死無疑了,便冷笑道:“藏書閣有沒有戰神圖譜我不知道,但它一定會有我父親想要的東西。”
年朝夕聽得皺眉。
合著這也是一個借著戰神圖譜傳聞去謀取其他東西的人。
她也不問他們到底想找什麼,隻困惑道:“這東西敢讓你們在月見城殺人?”
少城主笑了出來,“現如今那魘獸重傷未愈,燕騎軍沒有彆人的命令又不會主動出手,殺你一個無根無基之人,我又有什麼不敢的?動手!”
最後一句,狠辣無比。
包圍他們的修士立刻準備動手。
雁危行將她攔在身後,冷漠地抽出劍來。
年朝夕卻攔住了他,淡淡道:“這次不用你出手,雁道君,你儘管看著,看看無根無基之人在這月見城能做什麼。”
話音落下,幾乎無人能聽見的嘯聲由年朝夕周身激蕩而出,那被靈力激發的嘯聲以奇異的頻率震動著,轉瞬之間傳遍了整個月見城。
在這嘯聲之中,一雙又一雙眼睛睜開,一個又一個人停下了自己所做的事情。
他們不約而同的朝嘯聲傳來的方向聚集,沒有人命令,但卻像是聽到了召喚一樣,動作分外的一致,一雙雙眼睛裡幾乎燃燒著火光。
城主府中,正親自找尋那丟失的細劍的魘兒忽的停了下來,閉目感受著空氣中那股奇異的震動,眼眶中忽然落下淚來。
與年朝夕對峙的少城主並沒有聽到任何動靜,卻莫名覺得危險。
他強笑道:“說什麼大話!”然後立刻命令自己帶來的人出手,生怕夜長夢多。
第一批修士立刻衝了過來,出手便是必殺的劍招,淩厲的劍風激得她臉頰生疼。
年朝夕卻連眼睛也沒眨一下,在那刀劍落下之前,張口道:“赤影衛。”
周圍的空間蕩開奇異的波動,暗色衣飾的赤影衛悄無聲息的出現在那些修士身後,沒有聲響,更沒有殺意,然而手起刀落之間,一個個修士直接屍首分離,轟然倒在了地上。
他們甚至連死都不知道如何死的,滾落在地上的頭顱,臉上的表情依舊是不可置信。
赤影衛一擊既中,不等年朝夕再下命令,突然齊刷刷的朝著她單膝跪了下來,一片血泊之中,沉默又哀傷。
這是生平第一次,赤影衛這群幾乎活成武器的人不等主人命令便主動做什麼。
他們認得年朝夕的靈力,他們記得那召喚他們的震動,哪怕此刻麵前是一張陌生的臉,他們也知道,時隔兩百年,自己曾經的主人又回來了。
年朝夕看著麵前沉默又執著的身影,嘴唇微微顫抖著。
耳邊,那少城主驚恐的尖叫聲幾乎聽不清,他似乎要逃跑,又似乎要威脅。
年朝夕厲聲道:“燕騎軍!”
話音落下,整齊又靜默的腳步聲自不遠處傳來,四麵八方,轉瞬之間便包圍了這裡,堵死了他們逃離的路。
燕騎軍的首領看著血泊之中傲然站立的年朝夕,開口的聲音顫抖:“請姑娘下令。”
年朝夕:“抓去水牢,一個不留,違者殺無赦!”
所有燕騎軍的眼神瞬間都變了,那首領微微抬起手,聲音像是剛從地獄裡爬出來的惡鬼,嘶啞道:“抓去水牢,違者殺!”
轉瞬之間,燕騎軍立刻動起手來,摧枯拉朽一般,片刻便徹底碾壓了那少城主帶來了人。
依稀之中,年朝夕聽見那少城主不可置信的尖叫:“不可能!這是什麼人!為什麼可以使得動燕騎軍!”
那句話還沒說到一半便變成了驚恐的慘叫。
年朝夕眼睛也不眨的看著。
燕騎軍動作飛快,尚不到半盞茶的功夫,方才還叫囂著殺人滅口的一群人殺的殺抓的抓,立時又清淨了下來,唯餘戰後的一片狼藉。
燕騎軍便在這血色之下,跪在了這一地狼藉之中。
“燕騎軍,恭迎姑娘回城。”
“赤影衛,恭迎主人回城。”
仿佛她從頭到尾都隻不過是出城了一趟罷了,並沒有死去,也並沒有這匆匆兩百年。
年朝夕握緊了微微顫抖的手,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而正在此時,一個纖細又瘦弱的身影緩緩從街角走過來,忽然又定住身形,遠遠地站在那裡,遙遙地望著年朝夕,卻一步都不敢靠近。
她麵容成熟了許多,氣質卻如死水一般的沉澱著,微微顫抖著嘴巴,說不出一句話來,隻死死地盯著她,仿佛隻微微錯一錯眼她就會消失一般。
年朝夕心中歎息,開口卻近乎溫柔地叫道:“魘兒。”
魘兒張了張嘴,聲音啞到不可思議:“……姑娘?”
年朝夕笑了笑:“為什麼還不過來?”
這句話仿佛叫醒了她一般,她嘴角強扯出一個笑來,眼淚卻也隨之落了下來,她近乎粗魯的擦了擦眼睛,提起裙擺不管不顧的衝向了年朝夕。
若是有認識魘姑姑的人在這裡,大概會驚愕的嘴巴都合不上。
誰能想到殺伐果決的魘姑姑還會有這樣一麵。
她踏過一片狼藉,穿過燕騎軍,踩著一片血色,朝年朝夕而來。
年朝夕微微張開了手臂。
下一刻,出落的成熟美豔的魘兒直接撲進了她懷裡,抱住她的那一刻,幾乎無法抑製的嚎啕大哭了起來。
她哭得一丁點兒形象都沒有,也不管月見城掌權者的威嚴,那是一種撕心裂肺的、孩子一般的哭啼。
“你會來了!你回來了!姑娘沒有丟下我,姑娘終於回來了!”
年朝夕輕輕拍著她的後背。
兩百年前,年朝夕比魘兒稍微大一些,兩百年後,年朝夕依舊是曾經的年朝夕,一瞬間跨過了兩百年的時光,魘兒卻突然年長了她兩百歲。
但此刻,兩個人中,她卻更像是那個脆弱的弱者。
年朝夕微微踮起腳尖,輕輕在她耳邊說:“魘兒,我回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引用往生咒。感謝在2021-08-29 09:29:42~2021-08-30 08:37:3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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