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她把茶杯放在他麵前,緩緩道:“我們雁道君那五天能集齊的兩萬精兵是怎麼來的,能不能讓我見識見識?”
……
此時此刻,魔族魔宮。
紅衣男子神情倉皇的一路跑進了魔宮之中,一路上,守衛的魔兵們驚訝於他的狼狽,但攝於他往日裡殘暴的名聲,沒有任何一個人敢抬頭看一眼。
他一路跑去主殿,在主殿之外被攔了下來。
攔住他的魔將衝他行禮:“右護法。”
紅衣男子冷笑道:“滾開!”
他伸手,那魔將當即被打的整個胸膛都凹陷下去一塊。
動靜驚動了主殿中的人,片刻之後,帶著笑意的聲音漫不經心地傳了出來:“右護法這脾氣數十年如一日的暴躁啊,我還以為右護法在魔尊大人身邊跟了這麼多年也學乖了呢,沒想到啊沒想到,右護法這是隻對魔尊大人一人乖巧。”
往日裡聽見這樣的話,紅衣男子必然會勃然大怒。
但如今他卻隻是冷笑了一聲,看向大殿中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個又一個死人。
他推開那魔將走了進去。
大殿之中,該在的都在。
魔尊分明已失蹤了近半年,這些人絲毫不急,甚至開了沒有魔尊不能開啟的主殿,當中在殿中宴飲。
他推門走進去時,魔族樂師的骨笛傳來靡靡之音,美貌的魔族少女們露出柔軟的腰肢,絢麗的舞姿看得人目眩神迷。
往日裡他們曾在這座大殿裡血流成河,被迫臣服,魔尊每開一次大殿,對他們而言就是一次新的恐懼。
而今,魔尊失蹤半年渺無音訊,他們缺仿佛報複一般,將這以往被他們恐懼著的大殿用作宴飲場所,夜夜笙歌。
眾人以為這便是對那魔尊的報複了,但可笑的是,大殿最上麵的那個尊座卻一直無人敢動。
那空蕩蕩的座位就擺在那裡,偶爾有誰看上一眼都會渾身一僵,它高高在上的擺在這裡,像是在嘲笑眾人。
紅衣男子看著那空蕩蕩的座位,又看了眼座位之下那群連魔尊的尊座都不敢動的同僚們,一時間覺得心裡發寒。
怪不得那人一失蹤半年都不怕魔族有人敢取而代之,他們口口聲聲取而代之,半年來卻連代表了魔尊餘威的一張椅子都不敢動,要是那人回來了,他們怕是臣服的比誰都快吧!
偏偏這時,宴飲中一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喝酒喝到腦子泡酒裡了,他哈哈大笑道:“這小半年都過去了,他要回來早該會了,既然到現在都不回來,那想必也就是回不來了,現如今那人養的那批死士也都不知所蹤了,正是我等取而代之之時!屆時木已成舟,那人哪怕是回來也已經晚了!”
眾人紛紛附和,紅衣男子聽得冷笑。
這話自從魔尊失蹤之後就開始說,到現在也不知道車軲轆多少遍了,最開始他還雄心勃勃,到現在隻覺得這群人都蠢到家了。
人都沒影半年了,天天都說取而代之,到頭來一個個卻都按兵不動,生怕當了第一個出頭鳥之後,那人冷不丁再冒出來拿他們開刀。
沒一個能成事的。
他覺得他若是魔尊,有這麼一群下屬在,他彆說不知所蹤半年,他就是不知所蹤十年也不怕地位不穩。
此時,宴會中一人見他居然杵在門口不動彈,哈哈大笑道:“右護法為什麼不動,歌好酒好,以前可沒這麼好的日子,還不來享受享受。”
紅衣男子站著沒動。
他淡淡道:“我怕你們也享受不了多久了,我勸你們趕緊把這大殿都收拾趕緊,然後不管想不想找魔尊大人,都做出個找人的樣子來,說不定還能有條命在。”
人群霎時間一靜,歌舞都停了下來。
半晌,人群中一白衣男子起身,笑道:“右護法這是多慮了吧?魔尊大人不是已經……我們雖然痛惜,但也無能為力啊。”
紅衣男子看向他。
魔尊失蹤之後,就數他跳的最高,挑撥每一個人奪位,自己卻按兵不動保持實力,後路留的足足的,簡直進可漁翁得利,退可守成不變。
但可惜的是他挑撥的人沒一個敢動手的。
他憐憫的看著他,問道:“左護法,你知道這次我去佛宗看到誰了嗎?”
左護法心中有些不妙的預感,勉強笑道:“你去佛宗不是說見一個和尚嗎……”
右護法點頭:“是啊,和尚看到了,還看到了咱們魔尊大人呢……”
話音落下,霎時間,杯子落地聲和桌案翻倒聲不絕於耳。
左護法臉色霎時間白了。
右護法便笑眯眯補充道:“魔尊大人好胳膊好腿,氣勢逼人,我當時差點兒當場跳了四舍崖。”
眾人這時候才回過神來一般,一場宴會霎時間亂了起來。
“不可能!”
“魔尊已經失蹤小半年了……”
“右護法這是看錯了吧……”
整個大殿一時間吵鬨的和菜市場差不多。
左護法終於回過神來,勉強笑道:“右護法這是在拿我開玩笑……”
話沒說完,他腰間一塊玉佩突然亮了起來。
左護法還沒反應過來,恍惚之間下意識的飛快打開了玉佩,仿佛生怕對麵的人等一會兒似的。
玉佩一亮,那讓所有人都熟悉的聲音傳來。
“立刻給我準備……”
整個大殿都像是被卡住了脖子一般,所有聲音霎時間戛然而止。
玉佩對麵的聲音卻停了下來,那人狐疑道:“方才為什麼這麼吵鬨?”
左護法白著臉,抖著嘴唇,驚恐地看向右護法。
他勉強用著正常聲音說:“沒有沒有,您聽錯了。”
幸而對麵的人也沒追究,嗯了一聲就淡淡道:“給我準備二百死士,三日內送到曲崖山外埋伏起來,不許驚動任何人,也不許多問什麼。”
左護法滿臉苦澀,艱澀道:“是……”
“魔尊大人。”
玉佩暗了下去。
左護法整個身體滑落下去,這才發覺整個大殿靜的落針可聞。
仿佛生怕呼吸都能驚動對方一樣。
右護法站在大殿之外,漫不經心地笑道:“我方才說什麼來著?想活命,現在還來得及。”
……
另一邊,雁危行放下了玉佩。
站在一旁的年朝夕眯起了眼:“魔尊大人。”
雁危行有些忐忑:“兮兮,我剛想起來……”
年朝夕卻打斷了他,她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冷不丁的問:“魔族……他們在那邊欺負過你嗎?”
雁危行一愣。
他似是沒想到知道了他的身份之後,年朝夕第一反應居然是他有沒有受過欺負。
他回想了一下,笑道:“我現在能想起來一些,我依稀記得他們都挺好相處的,也聽話。”
年朝夕不信。
魔族能是好相與的?
她覺得雁危行要麼是怕她擔心沒說實話,要麼就是記憶還沒恢複完全。
她眉頭緊皺,篤定雁危行在裡麵受了不少苦。
雁危行在一旁看著她,突然低聲問道:“我是魔尊,你不怕,我做了壞事……”
年朝夕回過神來。
她笑道:“你是什麼身份我不管,你隻要還是雁危行,那我就信雁危行不會做壞事。”
雁危行低垂著眉眼,看不清表情。
年朝夕又問道:“你在裡麵,真的沒受過什麼苦嗎?你一個人族當魔尊,他們難為過你嗎?”
雁危行腦海中閃過自己閃過自己上位時殺的血流成河眾人心驚膽戰的情景。
然後他說:“其實也有過,畢竟我是個人族……”
年朝夕憤憤不平:“我就知道!果然如此!”
雁危行:“……對,是的,就是這樣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