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家的人離開之後,馮喬回想著柳徵走之前看她的那一眼,忍不住低笑出聲。
誰說柳徵沒有起疑,若他真沒有起疑,他方才眉宇間的陰鷙又是什麼。
柳相成自持聰明,可他卻放走柳申父女,他自持萬事儘在把握之中,卻獨獨漏了人心。
哪怕是父子,兄弟,至親之人。
猜忌之心一起,便再也回不到從前。
“小姐,柳家的人已經走了,咱們接下來怎麼辦?”玲玥問道。
馮喬笑了笑:“當然是回京了。”
玲玥點點頭便回去收拾東西準備下山,外邊的暗麟快步走了進來。
“小姐,京中送消息過來了。”
“誰的?”
暗麟開口:“柳小姐和襄王的,柳小姐說,柳申在離京之前想要見二爺一麵,至於襄王,他想約您三日後至芙蓉居一聚。”
“襄王?”
馮喬略顯詫異揚眉,蕭閔遠跟她之間可是仇怨頗深。
當初臨安的事情之後,蕭閔遠恨她恨的咬牙切齒,聽說他曾經不隻一次說她是蛇蠍毒婦來著,後來爹爹得勢,蕭閔遠奈何不了他們,又試圖對他們示好,可她和爹爹沒接受後,蕭閔遠就直接斷了念想。
這幾年他沒少給他們找絆子,如今找她乾什麼?
馮喬看了眼暗麟遞過來的帖子,瞄了眼上麵的字後就隨手扔回給了暗麟,淡聲道:“回了蕭閔遠,就說不見。”
她又不蠢,不管蕭閔遠為什麼找她,終歸不會是什麼好事。
眼下柳家動搖,大皇子更是有傾覆之危,這個時候去見蕭閔遠,如果落在有心人眼裡,難免徒生是非。
“那柳申?”
“柳申那邊等我回京後問問爹爹再說。”
柳家的人前腳剛走,馮喬後腳便也準備離開濟雲寺下山,走之前,濟雲寺裡常在渡善身邊的小和尚就抱著幾本經書攔住了馬車。
小和尚年齡不大,站在陽光下時,剃光了的腦袋亮鋥鋥的,說話時牙齒雪白。
“小師父,怎麼了?”玲玥蹲在車轅上。
小和尚望了眼車裡,一本正經:“師父讓我將這幾本經書送給馮施主,望她能閒時誦讀。”
馮喬靠在車窗上,聞言略顯詫異,讓玲玥將經書拿回來後,最上麵的那一本便是《十善業道經》,朝下隨意翻了翻,等看清楚那厚厚一疊佛經的名字時,馮喬忍不住噗哧一聲笑出聲來。
她攀著車窗將頭朝外伸出望了眼寺廟裡麵,就見到站在裡麵石階之上穿著朱紅袈裟的渡善,目光正望著這邊。
馮喬朝著那小和尚揚了揚手裡的佛經,笑出聲來:“我說小和尚,你師父把我當需要普渡的惡人了,這麼多經書,難不成想要讓我也出家當了比丘尼?”
小和尚雙手合十:“師父說,心向佛祖,在家即為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