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裡依舊是死一般的寂靜,容音扶著楚三三回到了主屋,她將人抬到了火炕上,給她蓋好被子,獨自坐在炕角。
紅衣女鬼。
在恐怖文化中,鬼也被分成了很多等級,其中最恐怖的就是紅衣女鬼,她們含怨而死,鮮血染紅了衣裳,故成紅衣。
容音若有所思地轉著食指上的戒指。
那個黑衣青年被稱為收割者,看來是區彆於遊戲鬼怪的存在,很有可能是隨機出現在各個遊戲中的隱藏Boss。那麼不考慮他的話,整個遊戲的難度其實並不高。
這次遊戲也有很多新玩家在,卻出現了高級彆的紅衣女鬼。
出現這種情況,必然有其原因在。
容音正垂眸思索著,眼睛瞥到了一抹血色。
嫌炕頭太熱,餘芭玲睡在了炕尾,楚三三沒撕過她,睡在了中間,她則主動睡在了炕頭。此時,一行斑駁的血跡從窗台處出現,朝炕尾蔓延,最後隱沒在了餘芭玲的被子下。
容音站起身,輕手輕腳地跨過楚三三的腿,蹲在了她和餘芭玲之間。餘芭玲仍舊睡著,她的臉色很差,眼皮底下眼珠在不停滾動著,手指也不停地顫抖,卻怎麼也醒不過來。
那道血跡主要是拖曳出來的,沒有規則的形狀,偶爾才會露出殘缺不全的手掌印和腳印。
容音拿自己的手掌比了比,那手印和腳印還沒有她半張手掌大,隻能是小孩子的。
這道血跡,像極了嬰兒在緩慢地爬行。
它自藕田的方向來,穿過了窗戶,一路從窗台爬到炕上,最後鑽進了餘芭玲的被子。
容音垂眸,掀開了女人的被子。
一個渾身是血的嬰兒正趴在餘芭玲的胸口上,頭湊近她的脖頸,像是準備做些什麼。身上的遮蔽物被拿走,嬰兒立刻回過頭,沒有眼珠的空洞眼窩直直地與容音的視線相對。
那個嬰兒的頭顱顯得有些大,除了身上的血跡外,渾身的皮膚呈現出恐怖的青紫色。它似乎還沒有發育完全,手指和腳趾都還粘在一起,手也隻是不大的肉團。
嬰兒盯著容音的臉,七竅流血,發出了淒慘的哭聲。
“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容音跪坐著直起身體,從口袋裡拿出那張朱砂符紙,夾在指間,衝嬰兒晃了晃:“你要不要回去?”
嬰兒瞅瞅那張符紙,有些恐懼地退到了牆角。
容音沒有理會,她彎身探了探餘芭玲的鼻息,確定她沒出什麼事,就給她重新蓋上了被子。
再去看牆角的時候,那個嬰兒已經消失不見了。
今夜不會再有彆的事情發生了,此時已經是兩點鐘,容音也覺得有些困倦,她鑽回自己熱乎乎的被窩,很快就睡著了。
清晨四點鐘左右,隔壁村長家的公雞開始打鳴。打鳴一聲接一聲,聲音嘹亮,住在右屋的男人們都陸續醒了過來。
最先起來的是肖渡,簡單的洗漱後,他便走向了主屋。
所有玩家晚上都是和衣睡的,男女間也不用顧忌那麼多,他敲了敲裡屋的門,見沒人應,便推開門走了進去。
餘芭玲和楚三三筆直地躺在炕上,被子蓋得好好的,露出來的臉慘白異常,像是兩具屍體。
容音的床鋪疊得整整齊齊,放在炕角,人已經不見了。
肖渡走到炕邊,將手指放在楚三三的鼻子下麵,知道兩人都還活著後,他沒去叫醒她們,轉身走出了主屋。
杜堅強和潘建夏兩個剛起來,正走出屋,肖渡抬手指了指身後的主屋:“容音不見了,楚三三和餘芭玲在屋裡,看起來有些糟糕,昨晚她們那邊應該出事了。”
說完,他便徑直走出了院子。
出事了?
杜堅強沒想到這麼快就會出事情,他連忙走進主屋,把還在睡的楚三三和餘芭玲搖醒了:“昨晚到底怎麼了?”
楚三三和餘芭玲被他硬生生地晃醒,都迷迷糊糊地坐了起來。她們倆一抬頭,兩雙布滿血絲的紅眼睛齊齊望過來,把杜堅強和他身後的潘建夏嚇了一跳。
“你倆發生了什麼啊,怎麼變成這樣了?”
楚三三似乎回憶起了一些昨晚的事情,聞言她驚恐地捂住臉:“我昨天晚上和容音去上廁所,聽到了從藕田裡傳來的哭聲。我想趕緊走,她非要過去看,我就跟著她過去了。”
“我的天啊,我隻記得整片藕田的水都變成了血,然後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楚三三說著望向身旁,臉色煞白:“她呢,去哪了?”
杜堅強看了一眼容音疊得整齊的被褥,倒是沒著急:“要麼是已經死了,要麼就是她自己出去了,肖渡正在找。”
有杜堅強在的地方,潘建夏幾乎沒有插嘴的餘地,他們倆活脫脫就像黑老大和他的小跟班。
現在杜堅強正和楚三三交談,這個瘦弱的男人才走到炕邊,和餘芭玲聊了起來。
“你還好?”
廚房就在主屋,潘建夏從廚房裡端了兩碗水,一碗放在炕沿上,一碗遞給了神色憔悴的餘芭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