籠罩在房屋裡的陰影逐漸散去, 月光照進了屋子。
當月光灑在臉上的時候, 容音猛地睜開眼睛。白皙的額頭上綴滿了汗珠,她坐起身, 麵色平靜地擦了擦額頭的汗。
口乾舌燥, 舌尖發苦,甚至有了類似疼痛的錯覺。她偏頭看了一眼正在熟睡的肖渡, 輕手輕腳地從炕上爬下來,走進廚房準備找水喝。
揭開蓋子的時候, 她才想起來, 水已經在做飯的時候用光了。
今夜的月很圓滿,月光就已經能夠照明, 容音沒回屋取油燈, 她輕輕推開房門, 走進了左麵那間屋子後的菜園子。
菜園子裡種著兩棵野櫻桃樹, 容音站在樹旁摘了許多櫻桃,用手指蹭了蹭上麵的灰, 放進嘴裡。
酸酸甜甜的汁水在舌尖爆開, 勉強中和了口腔裡的苦味。容音吃夠了櫻桃,正準備走,就聽到了男人和女人壓抑的喘息聲。
她轉過身, 隔壁就是村長的家, 她現在正對著的是村長家右邊的屋子。屋子正亮著,不斷有那種聲音傳過來。
每家之間的隔牆不是很高,牆體上有幾塊磚脫落了, 留出的空隙正好可以借力,似乎遊戲也鼓勵她翻過去看看。
容音踮起腳抓住了牆的邊緣,腳踩在脫落磚留下來的空上,翻到了村長家。
每家的格局都差不多,村長家右屋後也是畜生圈,他家裡養著幾隻牛和許多雞。容音恰好落在了牛圈裡,落地的時候,牛沒什麼反應,旁邊的雞卻被她吵醒了。
“噓——”
容音站在牛圈裡,衝那些被吵醒的雞豎起食指:“不要叫。”
那些雞歪歪頭,圓溜溜的眼睛盯著她瞧,很給麵子地沒有咯咯噠。
容音推開牛圈的門,躡手躡腳地走到了那個房屋的窗戶側邊,她用指尖蘸了點唾液,在積滿塵灰的玻璃上抹開了一小塊,能夠看清裡麵的情況。
最先出現在她視野裡的,是一張汗涔涔的女人的臉。
她所在的這扇窗子正對著火炕,女人雙手搭在炕沿上,身體前傾,下壓的腰被身後的男人握住,隨著某種動作不停擺動著,滿是汗水的完全暴露在了她的視線之下。
是村長的兒媳。
容音瞥了一眼她的大肚子,視線落在她身後的男人臉上。
他不是村長的兒子。
窗玻璃很臟,窗戶這邊又是背光,容音就站在窗前,沉浸於**的兩人卻都沒有發現,他們一邊喘著,一邊說著話。
“輕點,輕點,小心孩子。”
“看你的肚子,懷的肯定是女孩,生出來也是被掐死的命。”
男人不以為意地笑起來:“小趙估計是看出來了,不然也不能讓你天天做飯嗆油煙,他都不在意,我操什麼閒心。”
“張秀秀已經回來了,你現在做這種事,不怕她來找你嗎?”
“當初把她弄到掉孩子的又不是我,我隻是和村裡的所有人一樣,切了她的肉,要真說起來,她最恨的應該是你”
男人俯身,唇湊到村長兒媳的耳邊:“我記得那次她乘船逃跑,差點就成功了,之所以被抓回來毒打,可都是你的功勞。”
一男一女在這裡狗咬狗,容音站在窗前默默聽著,她等了些時候,確定不會再有什麼有價值的消息,便打算轉身離開。
她正欲回身,眼前就覆上了一隻溫暖的手。
青年溫柔低沉的嗓音響在耳畔:“彆看。”
容音眨眨眼睛,長睫在青年的掌心來回刷著。她沒有反抗,任由肖渡帶著她轉身,走回了房間。
“你偷聽到什麼有用的線索了嗎?”
“我在光明正大地聽,隻是沒被注意到而已。”
容音輕手輕腳地爬上炕,被窩還是熱的,她舒服地躺進去:“從他們那裡沒得到線索,不過我做了個夢。”
肖渡單手支著頭,麵對她側躺下來:“說來聽聽。”
容音垂下眼睫,把張曼的故事講了出來。
肖渡聽完,也斂去了唇邊笑意。
屋裡的氣氛有些沉悶,兩人趴在被窩裡,看著外麵的月色。
“容音,你覺得明天會死多少人?”
“肖渡,你覺得明天誰會死?”
兩人同時開了口,同時頓住。
片刻後,他們蓋好被子,異口同聲地淡淡開口。
“反正死的不會是我。”
月色很好,一夜好眠無夢。
清晨來臨,容音並不是自然醒,而是被隔壁的喧嘩聲吵醒的。聲音不僅來自於村長家,還有主屋裡楚三三和餘芭玲兩女驚天地泣鬼神的尖叫。
容音坐起身,麵色倦怠地皺了皺鼻子,端著盆走到了主屋,徑直走進廚房打了點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