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part 21】(2 / 2)

但陸宴卻因為這一陣的笑聲而發怵,他好像越來越看不透他的妻子了。

虞舒月口氣也全無半點收斂,一旁有意無意地朝他行注目禮。

“怎麼,我臉上有東西?”

虞舒月走得搖頭,“不,你是心裡有東西。”

說完,她便悄無聲息地離開了他的身側,不帶走一片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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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藝的戲劇性效果做到了,但緊隨其後怎麼壓都壓不下來的議論聲就無法消弭了。

就比如於蔓婆婆多管閒事的話和那些小區裡沒事乾的大爺大媽如出一轍。

而爭議性的評論不再因為於蔓在娛樂圈的身份地位而有所鬆動。

【於蔓婆婆什麼東西?講出來的話算是人話嗎?】

【朱紅英是嗎?我已經很久沒有從節目裡看見這麼令人生氣的人了!!!】

對此,鄒文森有些不舒服,他以為這個家是讓他後方無憂的,怎料——隨意參加個節目,還能惹得一身腥呢。

於蔓則是在一頭放低了姿態,拖著白色的睡袍,臉上仍是困倦無力的表情,似乎連嘴唇也變得蒼白。

“抱歉,都是我的不好,才讓母親被彆人說三道四了,我真的非常內疚和自責……”

鄒文森瞬間就心軟了。

老婆是無心的,但他為人兒子,他就是不願意承認自家母親在某些層麵上確實是不禮貌與沒有教養的。

他沒有再說什麼,就此作罷。

可當於蔓接到工作室那頭的電話之際,對方問起是否要為她婆婆洗清不必要的汙言穢語時,於蔓卻假裝聽不見,直接置之不理。

說來為丈夫公司曝光的目的隻是其中之一,要讓自家婆婆懂得分寸也早在她的預料之中。

況且,婆婆又不是因為自己而起了衝突。

當麵不懂長幼尊卑的是虞舒月呐。

於蔓輕易地將自己摘乾淨。

不出所料彈幕風向雖然一直在變化,但對於她,隻有心疼。

【蔓蔓生活在這樣的家庭氛圍裡,一定很不容易吧。】

【要我說她婆婆就是老一輩的最不遭人待見的婆婆,可惜了大美女!】

可幻雲等稍稍不那麼偏愛於蔓的路人也敏感地捕捉到——

難道這家庭不是於蔓自己精挑細選的嗎?

欲承其冠,必承其重。

換在彆的女明星身上就是咎由自取,而在於蔓身上就是天道不仁,這又是憑什麼?

但於蔓仍有些稍稍的不滿意。

工作室的提問太過愚蠢。

花錢辦事不該早就揣摩她真實的心理了麼?

當然她內心積攢的是更大的不快,陸宴。

按理說,陸宴和那一家子的先行離開一定程度上緩解了尷尬,但她仍然不明白當陸宴聽清楚自己的聲音以後是如何做到直接掛斷的。

如果陸宴與代表資本方的男人一樣對她殷勤備至,她反而不在乎。

可正是陸宴的愛答不理,那一點可以維持的高冷表麵,讓她費了些心神。

其實人在本質上都一樣,總是為得不到的事物而著迷。

於蔓不想再保持這虛假的氣色了,著手挑選起同學會的穿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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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理來說,參加了這檔綜藝節目的人中,最高興的非陸廷予莫屬。

他非但和鄒露露增進了相處,送上了他很珍惜的發卡,而且見到了對方的家長。無論從哪個角度出發,他總算是和鄒露露的嘎虛擬更上一層樓了。

可陸廷予在回家之後,擺爛地躺在床上,並沒有感受到任何的快樂。

也許隻是匆匆那一瞥,鄒露露隨意收起發卡的舉動,會讓他誤以為是露露覺得這樣的發卡太過平價而不值得珍惜,比起他以為有紀念意義的發飾,露露必然更喜歡昂貴的鑲嵌著寶石的發卡。

而這一切在第二天幼兒園相見的時候得到了驗證。

周一升旗儀式的時候,陸廷予朝鄒露露望了一眼。

鄒露露沒有戴那發卡。

就如同設想的一樣。

可既然他早就有了心理準備,心裡為什麼還會難受呢。

那種無法被填滿的空缺越扯越大。

到身邊男孩子圍繞在他們左右起哄時,陸廷予學著像他爸一樣沉著臉,從發覺鄒露露沒有戴發卡以後,他克製自己無數次的衝動,沒有再去看鄒露露一眼。

鄒露露十分納悶。

平常陸廷予不是最喜歡在她麵前狂妄地吆三喝五,不就是為了吸引自己的視線?

今天又犯了什麼毛病,連句話也不講。

她故意繞道走過陸廷予的身前,但陸廷予卻沒有抬眼看。

她可不記得,自己有做過什麼得罪了人家啊。

鄒露露身上有股不為人知的惱怒,彷佛是在某一個瞬間自己不再是這個世界的焦點了。

可偏偏她今天就不想這麼收場。

有時候她也不介意主動。

於是,鄒露露遞上了她媽媽親手烤製的小熊餅乾。

陸廷予也很納悶,就好像在他與鄒露露之間有種莫名其妙的關聯,每當他想要放棄的時候,露露總是又給予他無限的希望。

就比如說今天的餅乾。

鄒露露朝他靈動地眨著眼睛,“好吃吧?”

“隻有我媽媽的烤箱才能做出這樣的美味,嘻嘻。”

陸廷予淺嘗了一口。

餅乾甜到發齁,口味並沒有任何的變化與層次感。

以往的這個時候,他又該附和著她繼續吹捧鄒露露的媽媽,與此同時自然少不了拉踩與貶低自己媽媽。

是什麼時候開始的習慣?

又是什麼時候他默認了自己家媽媽就是不如人的事實?

但虞舒月彆的或許不擅長,但親手做的餅乾確實是一絕,每一種融合的巧克力醬也總是完美契合在每一口的咬噬之中。

陸廷予今天唯有剩下更深的沉默。

鄒露露沒有得到往昔的恭維,提醒道,“是因為好吃到說出出話來了嗎?”

良久後,陸廷予說了句,“還行吧。”

鄒露露氣得當場要和他絕交,而其他小男孩爭先恐後上前,唯恐錯失了鄒露露分發的餅乾。

傍晚的陸廷予百無聊賴地爬上自家的車,以為他的媽媽永遠都不會來了,今天不出意外也是司機叔叔的到場接送。

結果今天他竟然真……見到了他媽媽?

陸廷予忍不住揉了揉眼睛,確定無誤前排就是他媽媽。

虞舒月正穿著當季的粉色連衣裙,淡淡掃了他一眼,似乎也隻是為了確認車門是否已經關好。

他正欲張口說些什麼,作為男孩子的自尊心與驕傲又迫使他不方便開這個口。

當他正式問起她今天怎麼會有空而來的時候——

陸廷予又默默希望媽媽能說是因為想念他。

但虞舒月的深情至始至終都毫無波瀾,“從商場出來,順路而已。”

他難道不是她懷胎十月生的嗎?

怎麼就“順路而已”,怎麼就對自己一點最基本的母愛都沒了?

可內心竟然又有另一重的聲音:是她懷胎十月生下的他,也是他曾經那樣的疏遠她。

陸廷予坐在不得動彈的兒童座椅上,眼神幽幽地望向虞舒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