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
是當初一同並肩作戰的戰友!
沈秋心臟“砰砰砰”的跳個不停, 他想上前,想告訴他自己還活著,隻是形態變得有些不一樣了。
可是才往前走一步,他看見了張桓眼中自己的模樣, 看見了張桓頭上的白發, 忽然怔住。
是啊, 他已經不是人了,他要怎麼讓張桓知道自己就是沈秋。
薩摩耶張張嘴,忽然覺得沒有必要。知道張桓還活著,這就足夠了。
以前的戰友安然無恙,帶著一身功勳退居幕後。
這樣很好。
既然現在遇見了張桓, 說不定以後還能遇到其他戰友呢。
薩摩耶咧咧嘴角,笑起來。
張桓看著這隻白色的狗子, 總覺得對方看自己的眼神有些怪異。
那雙眼睛仿佛充滿人性,看向自己的時候帶著:懷念,釋然。
張桓不明所以,但不妨礙他親近這隻狗。
上前擼了擼狗頭, 張桓眯著眼笑, 聽完許翼的介紹後半點猶豫都不帶的,直接點頭。
“行啊, 隻要他們能拿到相關資格證書,我們養老院就接受他們,報告我去打!”
許翼沒想到過程這麼順利,喜的不知該說什麼好, 轉頭就對三大隻耳提命點, 必須考上資格證書!
二傻沒聽懂, 但沈秋卻是更加堅定了進入養老院的決心。
先前隻是為了那群可敬的老人, 現在還為他自己。
張桓在這兒,如果……多呆幾年,是不是可以看到其他戰友呢?
隊長……師父……
薩摩耶眨眨有些濕潤的眼睛,跟著許翼一步三回頭的離開。
張桓手背在身後,目光追隨那隻薩摩耶,不解的擰眉。
當天下了班,本準備開車回家,可到半路忽然又想起什麼,轉道去了城市另一邊。
他來到一個老小區,在旁邊學校鈴響的時候敲開了一戶人家的門。
裡麵很快有人來開門,看見張桓十分詫異。
“老張,你怎麼想到來找我了?”
張桓絲毫不客氣的拿出拖鞋進去,往餐桌放下自己路上買的鹵菜。
“來找你喝酒。”
對方也是個約莫六十多的老頭,聞言眼睛一亮,腦袋上的白發都仿佛瞬間活了似的。
他利落的去拿了酒和酒杯,看著時間,“十五分鐘,咱們能喝個十五分鐘,等那小崽子放學回來咱們可就喝不成了,快點。”
張桓失笑,手裡動作卻一點也不慢的打開鹵菜。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忽的,對方喝了一口酒說道,“下個月六號就是小沈的忌日了,下個月月底是老方的……”
他頓了頓歎口氣,剛剛活過來的白發又死氣沉沉的貼在頭皮上。
“如果他還活著今年也該五十……三了。”
“是啊。”張桓放下酒杯,“二十五年了,他和老方都去世二十五年了,如果他知道老方在同月的月底被……他得有多難過,那小子平日裡最敬重的就是他師父了。”
寂靜無言,這不大不小的客廳一下子陷入靜謐中,直到樓梯裡傳來腳步聲,兩人驚醒。
兩個都六十多歲的老頭了,卻是被腳步聲嚇的手忙腳亂的收拾酒瓶,等東西收拾完。
有人推門進來。
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年,進來先是看了兩人的桌子一眼,仔細嗅了嗅空氣中的味道,立馬拉下臉來。
“爺爺!你又喝酒!”
“張爺爺!”
兩個老家夥瞬間舉手告饒,等少年進了屋,兩人相視而笑。
“你這個老家夥啊,平日裡跟我吹沒有老伴兒子管有多幸福,現在一看,還不是照樣被孫子管的死死的?”
張桓笑的老頭吹胡子瞪眼,瞪了半響又搖頭。
“這小子性子拗,也不知道是隨了誰,認定的事情誰都改變不了,就拿喝酒這事,說不讓就不讓,平時他在家我是一點都不能沾的。”
張桓聽他這麼說,表情淡了淡,片刻後壓低聲音問,“他還問他爸媽的事情嗎?”
老頭愣了愣點頭,垂下眼睛遮去眼底的思緒,說,“知道他爸媽是為什麼死的後,就一直堅持以後要去重啟他爸媽的警號……我……老張啊,我也不知道該不該勸。孩子想跟我們做同樣的事我們應該高興才是。”
張桓不說話,老頭又低聲哽咽著說,“二十五年了,我還是時時能想起小沈當年死的模樣……那一年他也才28生日都沒過……萬一那小崽子……”
老頭說不出話來,張桓拍拍他的肩膀,不知道該安慰什麼。
最後隻沉沉的道,“有些事有些職業總要有人去做……老李,你該驕傲,驕傲有這樣的孫子。”
老李沒說話,張桓沉默片刻,忽然提到今天的事。
“說起來我今天遇到了一隻很特彆的狗。”
“他叫球球,說來你彆笑我,看見那狗的時候,我莫名就想到了小沈,幸好小沈不知道,不然絕對從下麵爬起來坑我一頓。”
老李嘴角勾了勾,表情這才緩和。
“是小沈能做出來的事。”
“那狗……不知道該怎麼說,你以後進去看看就知道了,等你家這小崽子考上大學,你就搬進去,我們兩個老頭子也互相有個照應。”
“是……”
老人們的談話逐漸移向孩子的成績。
這些沈秋統統都不知道,在許家又度過了三天,許翼專門調假親自將他們送到郊區的救助機構。
從今天開始,他們將在這裡進行訓練。
一個月後,考上資格證書,他們進入養老院。
考不上,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雖然隻相處了短暫的一個月,但許翼早就和三傻建立了不菲的關係。
眼見他們被工作人員帶進去,一步一回頭,許翼一個大男人險些沒當場哭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