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心裡有鬼,讓我猜猜,你八成就沒打算接把大閨女接回家,是不是?哪怕她有朝一日恢複正常,你也沒想過接她回來,我沒說錯吧?”
像是踩到了舒父的同腳,顧父這一刻流露出些許得意。
“隨便你怎麼說吧,反正我今個是真高興,回頭我便去看望我家穎兒和我那倆小外孫,你就窩在你家羨慕嫉妒,捶胸頓足吧!”
舒父眼裡的笑意重現,臉上亦再度掛上笑容,這樣的他,落在顧父眼裡,又是好一陣憋悶。
“喂!是老韓吧,對,是我,你有接到咱們女婿打去的報喜電話吧?嗯,我也接到了,老韓啊,咱閨女是真能乾啊……
對對對,沒錯,我就是高興得忍不住給你撥個電話,和你一起樂嗬樂嗬……”
拿起話筒,舒父撥出一串座機號碼,不用懷疑,這通電話舒父正是撥給韓副廠長的,此刻,兩人通著電話,聊著寶貝閨女和寶貝外孫孫,真真是不亦樂乎。
顧父坐在舒父對麵看著手握話筒,與韓副廠長熱情熟絡地在那閒聊,氣得幾度想要奪下舒父手中的話筒,與韓副廠長來一句,彆搭理某人。
然,他知道他也隻能這麼想想,一旦付諸行動,老夥計必和他操練到一塊兒,甚至來個當場翻臉。
約莫過去三四分鐘,舒父終於將話筒放回座機上。
“你怎麼還沒走?”
表情訝異,見顧父臉如豬肝色,舒父訕笑著摸了下鼻頭:“我以為你已經回去了。”
“裝!很有意思?”
顧父咬牙切齒,深覺這朋友沒得做了!
“我是真以為你回去了。”
舒父聳聳肩,攤著手說:“絕對沒裝,你要是繼續對著我吹胡子瞪眼,我可不敢保證我會不會下逐客令。”
“咱倆既是老友,又是做了好幾年的親家,你就不能好好和我說話,幫我出出主意,看如何才能讓小燁那孩子消氣,帶著你閨女和他們的孩子回家看望……”
沒等顧父把話說完,就見舒父冷笑,很不客氣說:“臉呢?我都把話說得那麼明白,你聽了好大一會工夫,
到底有聽進去幾句?先不說我閨女剛生產,倆孩子尚在繈褓中,就算我閨女已生產滿一年,
倆孩子已滿周歲,你覺得就憑著小燁和我閨女兩人、抱著倆年幼的孩子回帝都一趟容易嗎?”
微頓片刻,舒父續說:“自個的孩子自個疼,你不心疼你家老四,我還心疼我閨女和外孫孫呢!”
“我……”
顧父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接話。
是他口拙,也是他考慮不周到,才會說出……才會說出那樣的話,以至於老夥計火氣上湧,與他急紅了眼。
“少在我這我我我的,要我看,你就是好麵子和耙耳朵,導致小燁和你離了心,即便人回到這大院,也不願踏進你家的門。”
暗自調整好呼吸,舒父讓自己的語氣漸變緩和:“父子哪來的隔夜仇,何況要不是小燁,你家老三能回來?而你明知你那婆娘是事兒精,喜歡無理取鬨,為何不好好管管?
就算你管不住,難道就不能在自個兒子麵前說句暖心話?”
舒父所言於顧父來說,仿若當頭棒喝,他嘴角緊抿,半晌沒有言語。
“在我看來,做老子的偶爾向自個兒女低頭,這其實並沒有什麼,因為錯便是錯,而非因為我們是老子,
在明知自個有錯的情況下,還擺著做老子的譜,任由兒女受了委屈憋在心裡,身為老子卻依然覺得是兒女不對,等著孩子們主動低頭,來向我們認錯,方原諒他們。”
說到這,舒父想到他和妻子老宋同誌曾不止一次當著大女兒的麵……說大女兒的遭遇都是他們做父母的錯,是他們沒有儘到做父母的職責,
從而不知有一個閨女被老鄉偷藏,不知這個閨女受了近二十年的磋磨,吃了不少苦,險些一輩子儘毀。
結果大女兒完全不理解他們做父母的心情,但饒是這樣,他和他家老宋同誌誰都沒對女兒生出埋怨,直至大女兒一而再犯錯,他們除過很是失望,以及自責,依舊沒有對其生怨。
至於將大女兒送去療養院,這樣做,在有些人眼裡,或許是自私的行為,可作為父母,他們的做法,無非是希望大女兒的病症能夠得到醫治,
無非是不想看到大女兒時不時發瘋,再做出傷害小女兒的事。
何況他們也有想過,且已然想好等大女兒恢複正常,給其在外麵置辦一處房產,總之,他們不會放任恢複正常的大閨女不管不顧。
由此可見,身為父母,他們向大女兒低頭,各自身上有少了什麼嗎?
沒有,他們一切都好好的,日子該怎麼過照過,所以,做父母的在自個有錯的情況下,對兒女說句對不起,有何不可?
“老舒,你彆說了……是我不對,是我在孩子麵前抹不下臉。”
之前和老妻為小兒子的事吵了一架,他被老妻言語刺激,想著回頭就給小兒子去電話,可……可那日過後,他到底沒把話筒拿起來。
思緒輾轉到這,顧父雙手捂臉,好一會過去,他將手放下,神色恢複常態,對舒父說:“你去那邊的時候記得和我說一聲,我到時和你一塊過去。”
舒父:“想好了?”
“嗯。”
顧父點頭。
“要是你婆娘不阻止你去,你要如何是好?”
這種可能難保不會發生,舒父需要確認,免得回頭被岑女士的蠻不講理波及。
“她就那樣了,我去看望我兒子兒媳和孫孫,她不去是她的事,管不到我身上。”
顧父表情認真,是真拿定了主意。
“好吧,我應該會到年跟前過去,你最好提前料理好手頭上的工作,可彆在要走的時候走不開。”:,,.,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