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子心好累。
公孫敬聲對著車頂翻個白眼:“年前大雨雪凍死了很多平民,你知道嗎?”
昭平君:“公孫弘的孫子提過。公孫弘快八十了吧?他的大孫子竟然跟我們年齡相仿。”
“十八新娘八十郎,一樹梨花壓海棠。不行嗎?”公孫敬聲又白他一眼,“何況是孫子,不是兒子。”
昭平君冷不丁想起他祖母,跟董偃的祖母年齡相仿。
“所以此事跟太子有關?”昭平君打量小太子,“你做什麼了?上蒼竟然那樣懲罰大漢平民。”
公孫敬聲滿心無力:“太子乃儲君,以後的天子。人凍死了誰來保家衛國戍衛皇城?你嗎?”
昭平君張口結舌,小太子才幾歲,居然要操心國計民生。
“你——你之前又沒告訴我。”昭平君瞪公孫敬聲,“有話不能好好說?嚷什麼嚷?顯你嗓門大?”
韓子仁大聲問:“出什麼事了?”
昭平君撩起車簾:“無事。友好交談,突然激動。”
韓子仁信他才有鬼:“公子!”
小太子露出頭來:“不必擔心。馭手是我們的人。”
駕車禁衛聞言應一聲“諾”,證明他聽見了。
韓子仁給馭手打個手勢,意思盯著點。
馭手微微頷首。
小太子朝車門看去,用口型說:“父皇的人。”
昭平君頓時不敢嚷嚷,壓低聲音問:“棉花這事陛下知道嗎?你想給陛下個驚喜的話,我回去誰也不說,包括母親和外祖母。”
小太子嚇唬他的本意不是叫昭平君替他隱瞞:“敬聲,想賺錢嗎?”
公孫敬聲書讀多了,腦子比以前靈:“種棉樹?”
小太子點頭:“也不知道東越人的棉花裡頭有沒有種子。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把棉絮和花分開的。放在衣服裡頭像一整塊,也不知道他們怎麼做到的。我剛才隻顧高興忘了問。”
公孫敬聲摸摸他的毛腦袋:“你才七歲啊,一時間哪記得這麼多。既然京城有賣茶的東越人,肯定也有彆的。東越離長安幾千裡,隻有三個人的話,半道上就該叫虎狼吃了。回頭我叫奴仆出去打聽打聽。打聽到就叫其他東越人幫我們買紡線織布工具。”
昭平君禁不住問:“那些花可以織布?”
公孫敬聲歎氣:“據兒剛才說了,像蠶絲!”
昭平君想起來了,卻沒有一絲羞窘:“不如你記性好不行?”問太子,“那個棉花還能比蠶絲貴?”
種在樹上的東西自然沒有親手養的精貴。
長安乃至天下都是平民多貴人少。平民穿不起綾羅綢緞,但穿得起棉衣。即便一件上衣賺一兩文,一個冬季下來也比販賣絲綢者賺得多。
“便宜。長安幾十萬平民皆買得起。”小太子掰著手指算給他聽,“一人賺兩文錢,十萬人多少錢啊?”
隆慮公主有錢,館陶大長公主也有錢。
昭平君真真含著金湯匙出生。饒是如此,昭平君聞言還是沒忍住倒抽一口氣。
小太子:“東越人說棉花不止可以紡線織布,還可以做冬衣被褥,也可以像皮子一樣做成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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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孫敬聲又翻個白眼。
昭平君見狀確定他沒算錯:“太子表弟,那幾個東越人現在何處?”
小太子:“不可以買太多!”
昭平君不懂了,叫公孫敬聲解釋。
十幾輛馬車運往長安,一定會驚動東越王。倘若東越王氣量狹窄,他寧願毀了,或高價買下來,也不會賣給他們。
昭平君嘀咕:“有錢不賺他傻嗎?東越離長安那麼遠,就算長安遍地白花,東越的棉花價也便宜不下來吧?”
公孫敬聲:“萬一呢?”
小太子搖搖頭:“我還有破奴送我的棉花。東越人說我的棉花比東越的軟。做出的冬衣一定比他們的舒服。等我的種出來,就不需要他們的了。”
昭平君心說那種棉花總共才幾個種子啊。
小太子又問:“你有地嗎?”
“我母親的食邑啊。”昭平君脫口而出。
公孫敬聲問他種出來的棉花算誰的。
昭平君下意識想說,我的。
他也是獨居,為何還喜歡找公孫敬聲?隻因在公孫敬聲自己家,無論他怎麼折騰都沒人管沒人問。
陳家有錢,可他每次找隆慮公主拿錢總免不了一頓數落。比如彆賭錢,比如不要喝酒鬨事等等等等。昭平君一想起來就心煩。
昭平君可以想象棉花長在母親的地裡,就算是他的主意,棉樹也是他親自買的,到頭來母親也會說,要不是有她盯著他乾不成,他三天打魚兩天曬網什麼什麼的。
小太子提醒他:“現在莊稼種下去了,沒人舍得賣地。有了地還得有耕牛,有犁和耙,你的隨從不會種地,你還得買會種地的農奴。無論如何今年都來不及。”
“你怎麼什麼都懂?”昭平君奇怪,他真是七歲嗎。
小太子:“我去過村裡,見農民種過地。博望苑的農奴也會種地。博望苑還有幾畝空地,父皇說我想種什麼種什麼。”
不愧是敢賭錢敢打遊俠的小太子啊。
昭平君禁不住暗暗感慨:“棉花挑地嗎?”
“不挑。奴奴給我的棉花來自西北啊。那裡夏天很熱冬天很冷。聽說莊稼都長不高。”小太子指著東邊秦嶺方向,“什麼山地坡地皆可。”
公孫敬聲如今也知道非良田很便宜:“依你這樣說,我也買得起?”
“一畝地最多一吊錢。你不要找農夫。農夫沒有多少地。”小太子好人做到底,“你找縣丞,一次買上百畝,可以便宜一些。那麼一大片地,農奴種地的時候不用繞彎子,省下來的時間
() 可以多種幾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