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災樂禍也分什麼事。
陳家表兄虛十四歲,公孫家表兄虛歲才十三。兩個半大小子胳膊腿都細,骨頭還沒長結實,大鵝能擰斷他們的手腕。
小太子穿好鞋,叫櫻桃為他整理一下衣裳,走到門口等二人跑回來。
二人遠遠地看見他就喊:“據兒,快,快叫禁衛把鵝殺了!”
禁衛不是不想救人,而是不敢靠近,唯一的辦法就是斬斷鵝頭。
可大鵝是小太子養的,小太子不發話誰敢動。
小太子很是無奈地迎上去,說時遲那時快,眾人隻覺得眼前一花,小太子一手一個揪住兩個鵝脖子,大鵝跟死了一樣,一動不動。
萬籟俱寂,隻有微風拂麵。
不知過了多久,昭平君驚叫一聲,眾人回魂,禁衛三步做兩步走,齊聲道:“殿下,快把鵝給下官。”
小太子瞪公孫敬聲二人:“進去!”
公孫敬聲和昭平君愣了一瞬間,拔腿往太子宮跑。小太子鬆開大鵝,朝鵝屁股上踹一腳,眾人瞬間心提到嗓子眼,大鵝晃晃悠悠往太子宮跑。
蓋因在大鵝心裡太子宮是家。
哪有過家門而不入的道理。
公孫敬聲從門縫裡看到大鵝急得叫喚:“彆叫它進來!據兒,太子,彆叫它進來!”
小太子到門口又朝鵝身上踹一腳,鵝晃晃悠悠晃晃悠悠朝溪流方向跑。
幾十斤重的大鵝跑遠,除了小太子,所有人都鬆一口氣。公孫敬聲小心翼翼拉開一條門縫,伸頭看看,不見大鵝,猛地打開門抓住小太子:“有沒有事?怎麼那麼神勇啊?你才幾歲?擰著你如何是好?”
小太子撥開他的手:“此時知道擔心我啦?你倆招惹鵝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我?”
“我——”公孫敬聲以前差點被大鵝擰,他是不敢招惹大鵝。昭平君無知無畏,他逗鵝的時候公孫敬聲心存僥幸來著。
昭平君一臉後怕:“太子表弟,你的大鵝什麼品種?怎麼跟狼似的。”
說得好像你見過狼一樣。小太子腹誹。
“鄉間大鵝比我的還凶。”小太子無奈地瞥他一眼,無知!
昭平君看禁衛們。
禁衛們不止一次聽人說平民養鵝看家。大鵝一叫全村聽得見,比狗好用。大鵝還會自己找食下蛋。
昭平君見禁衛點頭,他不禁感慨:“怪不得人說鄉野農夫彪悍。這麼說以前舅舅踐踏農田被人圍著不讓走並非誇張?”
小太子朝隔壁睨了一眼:“你去問問父皇啊。”
昭平君連連搖頭。隨即他又忍不住朝大鵝消失方向看去,嘀咕道:“改日我也養兩隻大鵝,看家!”
小太子懷疑他養鵝防隆慮侯和隆慮公主。
無論防誰都防不著他,他從來不去姑母家中。小太子伸出小手喊枇杷。枇杷給他擦擦手,苦心勸說:“殿下,以後可不敢這麼做了。婢子差點被您嚇掉魂。”
公孫敬
聲和昭平君一起點頭。
心差點跳出來!
韓子仁跟著勸:“殿下,太傅該教過您,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小太子:“還沒教到。”
韓子仁噎住:“……奴婢現在告訴你?再有下次,奴婢立即稟報陛下。”
小太子看兩位表兄,像是說,有沒有下次得看他倆。
二人到現在還心有餘悸,見狀一起發誓絕無下次!
小太子問他姑家表兄:“我的球呢?”
兩位少年相視一眼,忘在蓮花池旁了。
那裡是大鵝白天的家,二人不敢去,叫韓子仁辛苦一趟。
小太子養鵝多年,韓子仁從來沒有被鵝追過,他自然不怕。可是幫他倆找球,韓子仁不敢明著說什麼,心裡忍不住犯嘀咕。
沒等韓子仁到蓮花池,球自個滾回來了。
韓子仁詫異,左右看看,花斑狗從另一邊跑來,顯然它用腦袋頂過來的。韓子仁拿起球往太子宮方向扔,花花興奮地快跑追上去,終於又有人陪它玩球啦。
韓子仁追著花花到太子宮,公孫敬聲和昭平君出來陪花花玩。昭平君看著花花追球,又忍不住跟公孫敬聲說:“我還是養條狗吧。傻是傻了點,至少不用擔心它咬我。”
公孫敬聲悠悠道:“兔子急了也咬人。”
昭平君的臉色微變,猶豫片刻,既然難免一咬,還是養凶狠的鵝吧。
翌日上午,廷議結束,劉徹出來散心,殿外的小黃門嚇得哆嗦。劉徹挑眉:“議論朕呢?”
三個小黃門頓時抖成篩子。
劉徹嫌棄地皺眉:“瞧瞧你們這點出息。從實招來!”
其中一小黃門昨日隨駕在後宮,不知道一貫囂張跋扈的昭平君嚇得哇哇叫。另外兩個小黃門就是跟他說這事。昭平君跟無賴似的也是太後親外孫,哪是他們可以編排的。
三人齊聲“求陛下恕罪”。
劉徹令人把他們拉出去斬了。
此言一出,三人慌忙和盤托出。
皇帝頓時跟他兒子一樣心累,咬牙罵:“混賬東西!”停頓一下,“太子的鵝死了?”
昨日跑去太子宮附近看熱鬨的小黃門道:“被太子殿下一手一個抓住了。殿下不愧是大將軍的外甥,跟大將軍一樣神勇。巡邏侍衛都不敢靠近——”
“住口!”劉徹高聲嗬斥,“讓你誇了?”
小黃門就是忍不住誇小太子才跟同僚分享。
“太子有沒有受傷?”劉徹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