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良娣認為邊關苦寒,可她又不敢勸太子,擔心太子認為她慈母多敗兒,她試著把此事告訴皇後。小劉進懂事,皇後喜歡乖孩子,自然不舍得孫兒跟兒子去邊關吃黃沙。
皇後令人去宣室殿詢問陛下近日忙不忙。
衛子夫從來不會拿私事煩劉徹。劉徹一聽小黃門提到椒房殿來人了,就知道皇後找他有事相商。
下午,劉徹得空前往椒房殿。當他聽到兒子要帶孫兒去邊關,許久他才反應過來,脫口而出:“瘋了嗎?”
衛子夫差點被口水嗆著:“陛下,太子跟史良娣說進兒大了該出去曆練曆練。”
“那也沒有必要去邊關。”
衛子夫:“進兒也想去。”
“出去不用讀書習武,他是想去。”劉徹瞥一眼衛子夫,仿佛她說了一句廢話。
衛子夫也懶得解釋,直接問他此事該如何是好。
劉徹起身:“你兒子你去說,就說朕不同意!”說完走人。
衛子夫張口結舌,氣得想罵人。
掌事宮女試探地問:“皇後,太子決定的事怕是任何人都改變不了。”
“改變不了就不改!”
“史良娣那邊呢?”
衛子夫:“進兒是她生的,也是太子的兒子。她心疼,太子也心疼。最多從白團子曬成小黑碳。回來兩年就捂白了。對了,太子何時出發?”
“史良娣提到清明過後就啟程。還得幾日吧。”
衛子夫頷首:“關外不比長安,要什麼沒什麼。你明日過去幫史良娣檢查檢查行李。”
“太子殿下還出關啊?”掌事宮女驚呼。
衛子夫想想天子對兒子的疼愛:“陛下應該不會同意。聽大將軍的意思開工後去病會帶騎兵出關巡查,以防匈奴或樓蘭使壞。屆時關中沒了主事人,太子得留在關中接錢接物。”
掌事宮女
不禁說:“不出關就沒什麼事。史良娣可以當小皇孫隨陛下出巡去了。”
“明日你告訴她吧。”衛子夫覺著兒子有可能陽奉陰違。不過她相信兒子有張良計(),陛下有過牆梯。
太子等過了清明再啟程並非要隨天子祭祖。二月初五?()_[((),下午,太子令人宣兩位表兄以及一位表弟衛不疑。初六,休沐日上午,長安城中大小茶館酒肆接二連三響起驚呼或爆笑。
好奇之人走到酒肆窗戶邊,看到有人一臉恍然大悟,“原來陛下令冠軍侯增守陽關並非西域小國蠢蠢欲動。”接著有人附和,“不愧是陛下,商城修到樓蘭城門口,看以後誰還去樓蘭城。”
有人興奮地結結巴巴,“最最最重要一點,進城無需交稅。”有人聞言不禁說,“不交稅但不許沿街售賣,得租朝廷的房子。”
“不就是租鋪子嗎。鋪子再貴還能一日一成財物?”
這個一成財物是指大漢商人每次到樓蘭都得拿出一成貨物作為過境費。如果一年去樓蘭三五次,那就得給三五次一成貨物。
上酒的夥計接道:“一年一成還差不多。”
“也沒有這麼少。”
掌櫃的搖頭:“不少了。陛下那麼精明不會要太多。新城裡頭要什麼沒什麼,你們出一趟貨給朝廷一成還不如多走百裡去樓蘭。”
“這樣算跟東西市差不多。要真是這樣,我明兒就弄幾車貨去新城。”
“新城才挖地基,去乾什麼?”
“我也是隨口一說。不過也快。聽說十萬兵卒挖地基修房屋。十萬人啊,磨磨蹭蹭,一日一尺,三伏天來臨前也差不多了。”
“可城裡又沒有西域商人,我們拉著貨物過去賣給誰?”
劉徹早就考慮到這點。開工的時候得由懂風水的術士盯著,術士抵達陽關之日,霍去病也收到天子口諭,令他抽出幾支人馬把新城政策寫在紙上,發給關內外各酒肆客棧。
單單不收進城費用這點就很吸引人。常在邊關活動的商人也清楚大漢天子為何這樣做,被樓蘭氣的。所以邊民相信這一點是真的。
長安酒肆閒聊的人中有長平侯府家奴,該家奴一臉神秘兮兮地問:“可知陛下為何要在樓蘭南邊修新城?”
“還能為何?聽說典客這一年月月給樓蘭去信,催促樓蘭儘快破案。樓蘭當他放屁。天子何時被人這麼無視過。”
有人附和:“你不仁,就彆怪我不義。陛下一貫做派。”
“聽你這話就知道你不了解陛下。陛下一貫做派是,你對我肝腦塗地,我用不著你了你就可以滾了。他人生中就沒有仁義二字。”
此言一出,滿堂喝彩。
長平侯府家奴嚇得大氣都不敢喘。
不愧是敢圍堵“長平侯”的黎民百姓,可真是什麼話都敢說。
掌櫃的擔心巡邏侍衛聽見,趕忙提醒眾人少說幾句。熟客也怕給掌櫃的帶來滅頂之災,“陛下此舉擺明了不給樓蘭留活路。樓蘭國小也不會就這麼算了。據說樓蘭身後有
() 匈奴人。不然陛下借給樓蘭王個膽子他也不敢這麼乾。”
“所以陛下令冠軍侯增守陽關。”
“還是陛下有先見之明。”
長平侯府家奴聽到這裡急了:“匈奴已經逃至漠北,那邊離陽關近,要是從北往南還得越過玉門關,匈奴輕易不敢過去,以後新城的房子肯定很貴。諸位知道去哪兒買房,找誰租鋪子嗎?”
掌櫃的不禁說:“這位公子說的在理。”
長平侯府家奴趁機問:“掌櫃的知道嗎?”
掌櫃的搖頭:“我跟你們一樣今日才知道陛下令大司馬前往陽關是為了防匈奴和樓蘭人。”思考片刻,“不止關中過去的商人得租鋪子,邊民也會過去租鋪子。”
夥計不禁問:“邊民租鋪子作甚?”
掌櫃的睨了他一眼,嫌他傻:“商人過去不用吃吃喝喝?他們日日跟西域人做生意,哪有空自己做?要是回家用飯,是不是得買房買奴?一年到頭去兩三次,哪有買著吃省事方便。”
夥計恍然大悟:“不過既然是朝廷統一售賣,應該不會坐地起價吧?”
“這事分人。冠軍侯在此主管此事肯定不屑漲價。換成陛下派過去人,很難不坐地起價。”
長平侯府農奴不禁說:“冠軍侯得帶人巡邏,哪有空買賣房屋。”
掌櫃的點頭:“不錯!何況冠軍侯也不懂這些。”
機靈的人開始掏錢結賬回家告訴家人長輩親友這一特大喜訊。
好事不出門,惡事行千裡。此事於大漢商人而言是天大的好事,對樓蘭來說是斷其命脈的壞事。以至於短短一日就傳遍京師內外。
先前認為天子老糊塗,太子軟弱的商人傻了。
他們做夢也不敢想象還能這麼做。
從商多年坑蒙拐騙的事沒少乾,可跟天家比起來可謂小巫見大巫。
被樓蘭搶去貨物或不想便宜樓蘭而把貨物一分為二,一半賣給邊民一半送給邊防將士的商人當日就列單子。
翌日上午,這些商人聯係做紙作坊、布莊、茶葉店以及瓷器場。
二月下旬太子領著兒子北上。月底,太子親自前往陽關監工的消息傳遍長安八街九陌。太子不再是無能之人,天子還令他監工,可見朝廷取締樓蘭之決心。
尚且猶豫的商人立刻帶著貨物和錢財前往陽關。
太子父子和隨從住到邊軍原先為霍去病準備的住所。後麵寢室,前麵作為辦公地。休息一日,太子令侍從官前往新城找術士拿內城圖。
雖然太子以前也看過術士畫的布局圖,但是大概圖形。術士還得根據實際情況,地形高矮,周圍樹木,以及河流走向調整。
太子拿到內城圖就令他的侍從官謄抄六份,但要把暗哨烽火台等隱去。
如今太子的侍從官都跟他多年,非閹人宦官,皆非富即貴,個個都習過君子六藝。這點活對他們而言不難,一日就畫好了。
翌日上午,太子以及侍從官移到前院,太子看書,侍從官檢查昨日畫的圖,室內很是安靜,小劉進倍感無趣:“父親,我做什麼啊?”
“你多聽多看多思考,不懂的晚上問我。”
少年後悔了,邊關一點也不好玩:“可是無人說話啊。”
“我昨日為何叫他們抹掉暗哨烽火台?”
少年下意識問:“為何?”
侍從官:“以防有人賣給樓蘭或匈奴啊。”
少年朝自己腦袋上一巴掌:“豬腦袋!”
六位侍從官嚇一跳,身體前傾差點跳起來。太子抬抬手,示意他們不必緊張:“進兒,不出三日便會有人來此拜見孤。屆時你替我接見他們?”!,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