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陽公主道:“話也不能這麼說,托陸修撰的福,至少咱們知道這畫有些彆扭,彆扭又出在哪兒了。”這話算是晉陽公主認可了陸行的說法。
雖然也不算徹底看清真假,但至少有所收獲,晉陽公主還是很高興的,於是盛情地邀請了陸行和慶陽王父子一同欣賞她這些年收藏的字畫。
晉陽公主府的收藏統共加起來也有一百餘卷了,其中不乏大家、名家之作,看得慶陽王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連連讚歎晉陽公主的收藏之豐。
長孫愉愉跟在旁邊也是與有榮焉,她家收藏的字畫的確豐富,她用餘光掃了掃陸行,這人一路雖也有感歎,但臉上的神情卻一直是收著的,怎麼說呢,就好似他那種讚歎是生生地擠出來的,實則他心裡並沒多大驚訝。真是叫人生氣。
長孫愉愉心裡翻了個白眼兒,窮酸又愛麵子之人就是這樣,打腫臉充胖子,沒見過世麵也要強行裝得自己是見過世麵的,以防被人笑話。
送客時,晉陽公主先送了慶陽王父子上馬,回轉頭來再送陸行,然後尋了個合適的契機道:“陸修撰既然聽聞過這種作假手法,那你可知道誰能修複這樣的畫麼?我那幅穀蒼山的畫毀了實在可惜,以前不知道還有這種造假手法就算了,如今知道了,那必定有人是有法子修補的,對吧?”晉陽公主一臉期盼地看著陸行。
陸行沒答話,卻掃了一眼長孫愉愉。
長孫愉愉知道陸行的意思,她曾經跟他說過,讓他少上自己家來的,可這會兒這事兒就難辦了,那幅穀蒼山的畫就是被她自己給毀了的,一直以來修複它也是她的心願,但她又不甘心自打嘴巴。
“娘,你就彆為難陸修撰了。他是前途大好的翰林官,卻不能跟咱們這些勳貴走太近的,否則就是妨礙他的前程。”長孫愉愉這話就說得太直白了,完完全全是衝著陸行激將去的。
晉陽公主蹙了蹙眉,“愉愉!”她轉頭對陸行道,“抱歉,小女實在被我嬌慣得不成樣子了。”
陸行拱了拱手,這是腳底抹油恨不能立刻就走的意思了。
晉陽公主卻斥責長孫愉愉道:“給我進去,沒有我的話,不許再出來。”
長孫愉愉委屈地看了晉陽公主一眼,又瞪了陸行一眼,跺跺腳轉身飛速地走了。
晉陽公主朝陸行歉意地道:“抱歉啊陸修撰,天色也已經晚了,你路上小心些。”
陸行離開公主府後並沒直接回家,而是轉到去了陳府,探望自己的姨母。
陳一琴借著送他出門的機會,將陸行拉到一邊兒問,“九哥,你今日是不是去華寧家裡了?”
陸行點了點頭。
“她怎麼樣啊?病好了麼?腳呢?我娘還在氣魔鬼灘的事兒,都不許我去探望她。”陳一琴道。
陸行想了想,都能肆無忌憚地跺腳了,顯然是沒事兒了。“應該沒什麼大礙了。”
“哎。”陳一琴歎了口氣,“她這回的病也拖得太久了,隻怕還是傷了心,誰知道定軍侯世子會和孔……”說到這兒陳一琴突然打住了,因為她一下意識到自己好似泄露了長孫愉愉的心事。
陳一琴乞求地看向陸行,“九哥,你可千萬彆往外說啊。”
“說什麼?”陸行裝傻地道。長孫愉愉那點兒心思他當然知道,但凡有眼睛有腦子的誰能看不出?還用得著藏麼?
陳一琴聞言知道陸行這是應下來了,她鬆了口氣道:“九哥,其實這次魔鬼灘的事兒,我當時雖然害怕,但事後想起來,覺得還挺有意思的,而且我感覺我以後再遇到難事兒,急事兒,就能更從容些了,這也算是曆練吧。”
陸行道:“你今後有了孩子就知道姨母的心情了,你覺得是曆練,對她卻是焦心灼肺,萬一你有個三長兩短,姨母可怎麼辦?”
陳一琴知錯地點點頭,“不過真不怪華寧,當時是我堅持要進去的,她還勸我來著呢。”
“如果不是她,你不會有這種念頭的,阿琴。”陸行道。
這卻是實話,陳一琴也沒想到自己能有那種膽子,可是她太羨慕長孫愉愉了,羨慕她的勇敢無畏,活得那麼恣意暢快,所以她也想試試。
恣意暢快的長孫愉愉這會兒正被她母親數落來著。“愉愉,你今日怎麼回事?我什麼時候教你如此沒有禮數了?”
長孫愉愉不服氣地道:“我就是故意的,娘,你對陸九是不是殷勤得過分了?生怕他不知道你想招他為女婿麼?”在外人麵前她娘都是喊她“華寧”的,可是當著陸行卻叫自己“愉愉”,這實在是有些親近得過分了。
晉陽公主蹙眉,“你是這樣想我的?如果我真下定決心要招他為女婿,他就不可能和韋家定親。”
這下輪到長孫愉愉迷惑了,“那你為何對他那樣殷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