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子儀出嫁,薑夫人帶著陳一琴也來了的。
長孫愉愉於情於理都得去給薑夫人請安,她當然也沒特立獨行,恭恭敬敬地問了好。
薑夫人點了點頭,語氣溫和地道:“上次阿琴她爹爹的事兒,還有九哥兒老師的事情都多虧了你娘親還有你幫忙。如今你和九哥兒定了親,咱們就是一家人了。”
長孫愉愉微微僵硬地點了點頭。
薑夫人轉頭看了看自己那僵硬得跟塊木頭似的女兒,心裡歎息,“阿琴,你也彆陪在我這兒了,都是長輩你也拘束,和華寧她們玩兒去吧。”
陳一琴這才肯正眼看向長孫愉愉,但腳步卻沒動。
長孫愉愉朝薑夫人笑了笑,“那我先告退了,夫人。”說話間也沒有要搭理陳一琴的意思。
陳一琴望著長孫愉愉的背影,最終還是跺跺腳,追了上去,在轉角沒什麼人的地方叫住長孫愉愉道:“愉愉。”
長孫愉愉停住腳步,轉過身看向陳一琴,並不主動開口。
陳一琴覺得自己委屈極了,她忍不住上前質問道:“愉愉,你為什麼要逼九哥和嬛如姐姐退親啊?你知不知道外頭把你說得有多難聽?我,我……”說著說著,陳一琴倒是先紅了眼,“你知不知道九哥和你都是我最喜歡的人,你怎麼可以……”
長孫愉愉冷冷地打斷陳一琴的話道:“你是在責備我,還是在擔心我?”
陳一琴愕然地抬起頭,她是沒想到長孫愉愉居然反過來生她的氣了。“愉愉,你……“
長孫愉愉強忍著翻白眼兒的衝動,“阿琴,我知道你心性淳樸,才耐著性子跟你說話的。這件事從頭到尾都是韋嬛如和陸九在求我娘,既然答應了,我娘也救出了她爹,如今你卻又反過來責怪我是什麼意思?做人卻沒有如此忘恩負義的道理。”
陳一琴被問得張口結舌,半晌才囁嚅道:“愉愉,我是因為外頭的人把你傳得太難聽了。”
長孫愉愉歎口氣,“人在做事,天在看,事實究竟如何無需彆人清楚,自己清楚就行了,外頭人傳那些流言,就讓他們傳好了,好事之徒本就不關心事情真相,他們隻想說他們喜歡說的話,也願意相信他們想相信的。”
陳一琴沒想到長孫愉愉如此淡定,其實長孫愉愉哪裡是淡定,她這是在陳一琴麵前裝樣子呢。
“你若是因為那些流言而疏遠我,就當我是看錯了人。至於你九哥,他委屈不委屈的你少替他說話,是他求我娘的,可不是我們在逼他。”長孫愉愉雖然不知道逼親的真實情況,但既然是她娘親做的,她自己也就認下來了,斷然不會再外頭喊什麼“都是我娘做的,跟我無關”之類的話。她們母女就是一體。
陳一琴不說話了。
長孫愉愉知道陳一琴還需要時間才能想通,也不多留,轉身便走了。
陳一琴回府後,把長孫愉愉的話轉述給她母親聽,“娘親,怎麼愉愉做了錯事兒,卻還那麼理直氣壯啊?“
薑夫人道:“你為何覺得她是做了錯事兒?“
陳一琴茫然地道:“她拿著韋相公的事情逼九哥和嬛如姐姐退親,難道不是錯事兒麼?“
“那她和韋相公有什麼關係,為何要費大力氣去救韋相公呢?“薑夫人問。
陳一琴被問住了,在她心裡,好似人本就該救韋鳳儀的,現在被她娘親問到,她才想起來,晉陽公主和長孫愉愉是沒有道理會救韋鳳儀的。她們本沒什麼關係,何況韋嬛如和長孫愉愉的關係又有些尷尬。
“阿琴,華寧縣主說得沒錯的,這件事你不該指責她。”薑夫人歎道,“你需明白,這世上沒什麼事是理所應當的,她們提出交換條件,你九哥答應了,那這件事就說不上誰對誰錯。你想想如果她們壓根兒就不答應,也不提要求,看著你韋姐姐的父親被殺,這難道就是你想要的結果?“
陳一琴搖搖頭。
薑夫人道:“這件事你好好想想吧,你也是大姑娘了,有些事不能再那麼天真了。不過……“
薑夫人頓了頓還是忍不住吐槽,“不過晉陽公主借著這件事逼親,手段的確有些下作了,沒得損了華寧縣主的名聲,也累得你九哥被人在背後指指點點。”
陳一琴這會兒已經想明白了一些事情了,“可是如果晉陽公主不用這個法子,九哥是不會跟嬛如姐姐退親的。“
薑夫人點點頭,“嗯,晉陽公主看上你九哥,那是你九哥出眾,真不知道這是幸事還是不幸,你九哥如今卻好似古之絕色一般被人爭搶。”說到這兒薑夫人都忍不住好笑。
陳一琴也是想笑,“九哥本來就好。隻是我沒想明白,愉愉以前對九哥,我可看不出有那種心事呢。“
薑夫人道:“這是父母之命。“薑夫人多多少少是明白晉陽公主為何一定要選陸行當女婿的。
為人有信有義,而且家風好,這是最要緊的。尤其是對晉陽公主而言,說句不好聽的話,將來皇帝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晉陽公主府就什麼風光都沒了。長孫愉愉嫁給其他人,命運會如何還真不好說,但是嫁給陸行,薑夫人可以拍著胸脯說,不管世情怎麼變,陸家是絕對不會因為親家出事兒就虧待自己兒媳婦的。
薑夫人自己也是做母親的,她站在晉陽公主的位置略想想,就明白了晉陽公主為何會不顧名聲也要逼陸行退親了。錯就錯在,當初陸行定親前,晉陽公主乾什麼去了呀?非要搞這麼一出戲。
薑夫人哪裡知道,哪怕陸行千好萬好,但長孫愉愉不喜歡,晉陽公主就不會逼她。現如今是長孫愉愉自己說的鐘情陸行,晉陽公主才會如此做事的。這母女之間的私房話,外人自然不會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