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是我的世外小居,家裡誰也沒來過。這屋子的一梁一柱都是我自己伐木自己建造的。還有那溫泉池子,那石岸也是我一塊石頭一塊石頭壘砌的。”陸行道。
長孫愉愉偏偏頭。
“不過你彆誤會,隻是想著今日縣主你主動幫了師兄,所以才帶你來的。本想讓你沐浴完就走的,誰知卻下了雪。”陸行似乎頗不情願招待長孫愉愉一般。
長孫愉愉也沒那麼不識抬舉,她知道陸行是一片好心。“那我睡哪兒啊?”辛苦了一整天,她忍不住地打了個哈欠。
“屋子比較簡陋,也沒想著會有其他人來住。“陸行道,“你睡床上吧,我在牆邊靠一宿就成了。”
長孫愉愉有些過意不去地問,“那要不然我們還是回船上去吧,至少你還有被子呢。”
“雪下得越來越大,此刻下山怕有路上濕滑、危險。”陸行道,“累了整日裡,你先睡吧,我去泡一泡。“
陸行去泡澡的時候,長孫愉愉窩在被子裡雖然困倦,卻怎麼也睡不著,而且說實話,這被子也太薄了,她睡了半天手腳都是冰涼的。
於是她索性擁被坐起來。床對著窗戶,長孫愉愉都不用費力,就能從窗戶望出去看到溫泉池子。
陸行是側對著她的,一手搭在旁邊的石岸上,一手端著酒杯正在獨飲,神情有些寂寞記。長孫愉愉忽然想起,要不是為了帶自己來泡池子,說不定這會兒陸行正跟東山在飲酒暢談呢。
那時候他也是看見自己的請求,才拒絕東山的。原本師兄弟重聚,應當有許多話說的。
長孫愉愉心情有些複雜,陸行這人有時候可惡至極,但有時候卻又是善解人意的。不過歸根結底,他還是討人厭的。
要不是他,她就不用遠嫁,就不用離開她娘親了,也不知道現在京城有沒有在下雪,她娘親泡溫泉山莊的池子時,想來也是在想她吧?以前冬日,都是她們娘倆一起泡池子、飲茶的。
半夜,長孫愉愉被凍醒了。她艱難地坐起身,屋子裡漆黑一片,倒是窗外有一片火光。長孫愉愉從窗戶望出去,見陸行生了一堆篝火,正坐在火邊烤肉。
香,實在是太香了。
長孫愉愉咽下一口口水,胡亂地裹好衣裳,趿拉了鞋子走了出去。
聽到響動的陸行抬起頭,“怎麼了?睡不著?“
”太冷了。“長孫愉愉在陸行身邊坐下,”你哪兒來的肉啊?“
”運氣好,半夜去山裡的獵戶家買了隻兔子。“陸行一邊說話,一邊轉動著手裡的鐵釺子。
那兔肉油光發亮,散發著濃鬱的油香氣兒,長孫愉愉的口水又出來了,肚子還配合地“咕咕“地叫了一聲。
陸行朝長孫愉愉看了過去。
長孫愉愉摸著肚子,搖搖頭,很是可憐地道:“我不能吃。“
“想著你早晨起來要吃東西,我在獵戶那兒還買了幾顆山藥蛋。“陸行用一旁的木棍在火堆裡刨了刨,”快要熟了。“
山藥蛋,長孫愉愉可沒吃過,這東西傳到本朝還沒多久,種的人不多。
不多久,陸行從火堆裡夾出兩顆拳頭大小的山藥蛋來,他進屋取了盤子,轉頭看了眼長孫愉愉。
長孫愉愉不解地回望陸行。
陸行想了想,將山藥蛋拋到空中,手握匕首在空中眼花繚亂地揮舞了幾十下,長孫愉愉就見那黑漆漆的山藥蛋好似剝了皮兒的雞子一般落入了盤子裡。
隻不過雞子是白色的,而山藥蛋的肉卻是黃色的。
陸行之所以這樣炫技,卻是怕那柴火灰沾染了山藥蛋,萬一長孫愉愉吃了腹瀉,可就是罪過了。
”吃吧。“陸行在山藥蛋上撒了一點兒零星的鹽,然後將盤子遞給長孫愉愉。
長孫愉愉接過盤子,小心地嘗了一口,“哇,好香啊。“
笑容在她臉上綻放,“我還從沒吃過烤的菜呢。”
“怎麼會?”陸行問。雖然說隻能茹素,但是做法也還是有好幾種的。
長孫愉愉不以為意地道:“吃水煮的菜最把穩,不會出事兒。廚娘也不敢嘗試彆的做法,生怕我吃壞了肚子。你知道的,我娘有時候挺嚇人的。我也沒讓她們想其他花樣,反正吃來吃去都是米飯和青菜,也省得她們提心吊膽的。”
“一點兒油葷都不能沾染麼?小時候你身子弱,可現在已經長大了,說不定能試一試了呢?”陸行道。
長孫愉愉搖了搖頭,對此並不抱什麼期望。
陸行覺得,長孫愉愉之所以不能吃油葷,更多的可能是心裡毛病,是她覺得她自己不能吃記,所以肚子才有反應的。但以他現在和長孫愉愉的關係,可是勸說不了她的。
於是火堆邊,兩人一人吃著兔腿兒一人吃著山藥蛋,卻有種異樣的溫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