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母點點頭,知道陸行沒騙她。因為他之後還派人回來從仁春堂請了好幾個老大夫走,害得長孫愉愉那邊看病,都隻能找稍微年輕點兒的大夫了。
“開春你也得上任了,可不能擅離職守,韋家姑娘的病讓這次跟你去的那幾個大夫再去跟進就是了。他們才是正經大夫,你又不是。”安母提點道。
陸行遲滯了片刻才點了點頭。
“好了,回去看看你媳婦吧,看她那病秧子好沒有?好了就得起來做事兒了,陸家的主婦可沒有偷懶什麼都不乾的道理。家裡過年正忙著呢,都分身乏術。”安母倒不是真的容不得長孫愉愉養病,隻是以她的經驗而言,人是越憊懶身子骨越不好,她是希望長孫愉愉能撐起來。
陸行應道:“是。華寧這邊兒還得老太太你多教教她。我想著開春上任就不帶她去了,讓她跟著你學學規矩再說。”
新婚不久,赴任卻不帶新娘子,那可不是一日、兩日的分彆。回來也不說問問他媳婦醒沒醒,身子可有大礙,卻說這些叫外人聽了都有些寒心的話。
安母待陸行出門後,又忍不住陷入了沉思。那日家宴,陸行半道出來截住長孫愉愉,她原還以為陸行是為了長孫愉愉好,可如今看來卻似乎又不是那麼回事。這兩人……
“去把大哥他娘叫來。”老太太吩咐人去叫羅氏。
羅氏很快就到了,進門便問,“老太太,可是有什麼事兒吩咐?”
安母搖搖頭,“知道你年下忙,本來不想叫你的,但我總琢磨著九哥兒和他媳婦似乎有些不對勁,你在京城跟他們住了那麼久,可發現什麼端倪了?”
“這……”羅氏低下頭似乎不願意說。
“你倒是說啊。”老太太沒耐心地開始催。
“嗯,我也沒看出什麼端倪啊,娘,你是指哪方麵啊?”羅氏問。
羅氏越這樣,老太太就越肯定陸行和長孫愉愉之間沒那麼和睦了。“我是指夫妻相處之道,這樁親事是晉陽公主逼來的,九哥的性子你是知道的,吃了這麼大的虧,怕是要有所回報的。他與華寧可和睦?”
羅氏笑道:“這,哪兒看得出啊。表麵上看著也挺像樣的啊,相敬如賓的。阿絲那日也說,她們相敬如賓呢。”
老太太眯了眯眼睛,打發了羅氏之後,又叫人把阿絲叫來。
阿絲對著老太太可就不敢有任何隱瞞了,她繪聲繪色地把那日陸行接長孫愉愉時他們夫妻說的話重複了一遍。“我一看就覺得假,就好像是做給咱們看的。一路上他倆都分得好遠的,縣主嬸嬸險些被石子兒被絆住,九叔頭都沒回一下,反正我覺得,嗯……”
老太太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小孩兒其實最會察言觀色,而且不會對人隱瞞。
要是長孫愉愉聽到了阿絲的話,肯定要讚她是個說實話的好姑娘。陸行對她就是那樣的壞。
長孫愉愉此刻正坐在窗前發愣,聽得院門口傳來請安聲,仿佛聽到了“九公子”,她立即將頭扭到了一邊,恨不能陸行死在外頭彆回來了才好呢。
陸行卻不曉得自己有多惹人厭,徑直坐到長孫愉愉對麵,細細地看了看她的臉色,“嗯,瞧著像是好些了。”
長孫愉愉白他兩眼不說話。她其實有心問他這幾日都去哪兒了,知不知道她被打了,還病得那麼慘?可又覺得這話怎麼好意思問出口,說得跟乞憐似的,她才不在乎他呢。
“你瞪我做什麼?這次挨打還不是你自找的,那樣叫你換衣服你都不換。”陸行道。
“我就不換。”長孫愉愉氣呼呼地道。
“我剛從老太太那回來,說是讓你病好了趕緊去幫忙,家裡人都忙得不可開交了,你還得跟著大伯娘學管家,不能偷懶。”陸行道,“我估摸著明、後兩日就該有人來請你了。”
長孫愉愉立即道:“我病還沒好呢,我還在吃藥。”
陸行道:“吃什麼藥?”他側頭看了看窗下那幾盆萎蔫的盆栽,“藥都它們吃了吧?”
長孫愉愉心忖陸九這狗眼睛可真是厲害哈。“都說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我這才病了不到半月呢。”
“你跟我說有什麼用?得老太太點頭才行。而且這家裡就是帶病也得忙,除非是病得下不來床了,否則就得乾活。老太太最瞧不得矯揉造作的人。”陸行道。
這怎麼就矯揉造作了?長孫愉愉氣得牙癢癢。
“那你還說我,你這幾天也沒在家幫忙啊,既然家裡忙得不可開交了,那你忙什麼去了?”長孫愉愉質問。
陸行卻沒回答這個問題。
“把手伸出來,我給你把脈。”陸行道。
長孫愉愉立即把手抄起來,不給陸行。這人不答話,肯定有鬼。她一下就想起季蘇鎮那人來,該不會是又忙活她的事兒去了吧?
然則陸行卻沒管長孫愉愉同意不同意,傾身過去,一把拉過長孫愉愉的手在桌子上放好,自顧自地把手指擱在了她的脈搏上。
長孫愉愉沒想到陸行竟然如此,她強行想收回手,卻聽陸行道,“你乖乖的,待會兒我送你個禮物,保管你高興。”
長孫愉愉撇撇嘴,明顯是不信,但卻沒掙紮了。
陸行把玩脈,從袖帶裡取出一個手指一般粗細的小竹筒遞給長孫愉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