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行笑了起來,卻是惹惱了長孫愉愉,她抓起手邊的東西就開始扔陸行。
書、靠枕、茶盞、揉成團的手絹……全都被陸行給接住了。
長孫愉愉憤憤,她上次就如此扔過陸行,也是被他都給接住了,顯擺,臭顯擺,被砸一下是會死還是什麼?
就不能安安分分地站著讓人砸嗎?
這回,長孫愉愉的手邊一直有人遞東西來,金釵、玉鐲、粉盒、手絹,甚至匕首,而陸行竟然一個都沒落下,手腳並用,接得很是漂亮。
最厲害的,他接住這些東西後,還能儘可能準確的把它們用手拋出落回原處。
蓮果和冬柚在旁邊看得拍手叫好,也不時地給長孫愉愉遞東西。
長孫愉愉來了興致,想找些東西來為難陸行,眼睛剛四處瞅,便有人遞了一把瓜子兒到她手裡,這可來得正是時候。
長孫愉愉一把瓜子兒朝陸行拋過去,這下看他可怎麼接。
誰知陸行手裡的東西抖了抖,往空中一攬,那些瓜子兒就全都乖乖地進了那手絹裡。正是剛才長孫愉愉揉成團的她的那張手絹。
長孫愉愉這才想起來,先才這團手絹他沒拋回給自己。
扔東西扔得累了,見難不住陸行,長孫愉愉也就覺得沒趣味兒了,她回過頭見剛才遞瓜子兒給自己的卻是傅婆。
這些都是唯恐天下不亂的。
傅婆笑道:“公子的功夫越發厲害了。”
陸行回到原位坐下,一點兒喘息都沒有,反倒是長孫愉愉累得夠嗆,雪白的臉上因為熱氣兒都生出一片粉暈來了,端地是豔光乍現,如霞光烈雲而出,美得不可直視。
周圍的人都看愣了一瞬,長孫愉愉卻是毫無察覺。
但不管怎麼說,如此一來長孫愉愉被攪得完全沒脾氣了,心裡卻難免猜測,陸行是不想談論那個話題才如此的。就這麼忌諱提到薑雲?
回到陸家,給老太太請了安自回琅玕院不提,長孫愉愉美美地睡了一覺,正做夢呢,卻被蓮果給喚醒了。
長孫愉愉揉了揉眼睛,餘光瞥到窗外那黛紫的顏色,嘟囔道:“不是還沒到時辰麼?”
蓮果道:“縣主忘啦,從今兒開始你得上山去給老太太打泉水煮茶。”
蓮果不提,長孫愉愉還真給忘在腦後了。
“老太太喜歡早飯前潤口茶水,所以得趕著她用飯前就要把泉水打好。”蓮果手腳麻利地開始伺候長孫愉愉更衣。
“那東山泉在那兒,你們打聽到了麼?”長孫愉愉問。
“就在東山的半山腰上。”蓮果回道。
東山長孫愉愉是知道的,陸家有個聞名江南的諫山書院就在東山腳下,但東山到底有多高,她卻是一點兒概念也沒有的。不過半山腰應該沒多高的,長孫愉愉如是想。
當長孫愉愉站在東山腳下時,也沒覺得山高,感覺抬頭就看到頂了。然則等她氣喘籲籲地爬到第一重山的平台時,才發現上頭居然還有一座山。
長孫愉愉心裡升起不好的預感,對著前頭步履輕盈,健步如飛的傅婆道:“婆婆,到半山腰還有多久啊?”
傅婆在陸家待得比長孫愉愉主仆久,對東山也熟悉,今早她很自動地充當了向導。
“很快的,一炷□□夫就到了。”傅婆鼓勵長孫愉愉道。
不過這次長孫愉愉沒那麼傻了,她多問了句,“那你看,以我的腳力大概還要多久?”
傅婆沉默了片刻,“唔,十炷香?”這都還是不確定的語氣。
這下換到長孫愉愉沉默了,老太太這是得有多討厭她啊?不是說東山的半山腰嗎?山為什麼要長這麼高?
蓮果在旁邊低聲道:“縣主,咱們還爬嗎?”
“爬,為什麼不爬?”長孫愉愉道,老太太刁難她,她卻不能就此認輸。
傅婆道:“其實縣主多爬爬山也挺好的,能強身健體。聽說以前老太太的婆母在時,她也是每天來東山泉汲水煮茶的,就是你大伯娘年輕時候也是這麼過來的。”
敢情這都成陸家媳婦必須做的了?她們究竟是前輩子造了什麼孽都要來爬山打泉水?
如果這婚不是她娘親搶來的,長孫愉愉都要懷疑陸家是不是時興騙婚了,這誰家姑娘受得了啊?
長孫愉愉就這麼一邊在心裡吐槽陸家,陸九,一邊往上爬著。出門時她還穿著狐裘,這會兒狐裘卻已經拿在傅婆手裡了。
倒不是不憐惜老人家,主要是蓮果比長孫愉愉還要廢物一些,汗流浹背的,頭發全散了,跟瘋婆子也沒兩樣兒了。
長孫愉愉情況要好些,一張小臉粉彤彤的,從沒見她臉上的血色如此豔麗過。
“婆婆,這山上一個人影兒也看不到,就咱們一行婦孺上來,不怕遇著歹人麼?”長孫愉愉問,“你身上有些功夫倒是不怕,那以前老太太,還有大伯娘上來打泉水的時候沒擔心過麼?”
“這東山是陸家的地盤,上上下下早就梳理過的,每旬都有人巡山,安全倒是不用擔心。”傅婆道。
得,長孫愉愉唯一的借口都沒了。她倒是想來點兒山匪呢。
好容易爬到半山腰,日頭都高高掛在天上了,長孫愉愉後背全打濕了,額發也濕潤地貼在額頭上。
半山腰已經在雲層以上了,站在縹緲的雲裡,心情好的時候約莫能感覺自己沾了點兒仙氣,但這會兒長孫愉愉隻想喝那剛打上來的泉水。然則,她卻隻能任由嗓子冒煙兒,誰讓她身嬌體貴喝不得生水呢?
長孫愉愉這邊正受苦,琅玕院內一個半大的小子卻跑了進來,看到掃地的青老道:“青老,我九叔呢,怎麼打拳的時候沒見著他?今兒我還想讓他教我一招新的呢。”說話的是陸行大哥的兒子陸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