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愉愉正要搖頭,卻聽陸行道:“老太太,過兩日我想差人送華寧回京。”
安母有些驚訝地看向陸行,“這是怎麼了?”
“華寧離京太久,思念公主,所以想回去看看。剛好這會兒回去,還趕得上冬月裡給公主祝壽。”陸行道。
這當然是借口,而且是經不起推敲的借口。
安母沉聲道:“這是誰的主意?”
雖然是陸行的主意,但是長孫愉愉卻猛地站起身,“回老太太,是我的主意。”陸行的態度那般明顯和拒絕,以長孫愉愉的自尊,可容不得被人攆走,她寧願自己先承認。
“既然嫁了人,心裡就不要老惦記著娘家。你母親生辰,做女兒的如果在身邊自然要探望,然則寧江離京城千裡遠,一來一回的小半年都不在了,你和九哥兒天南地北的,如何做夫妻?”安母質問。
長孫愉愉低著頭,沉默了片刻,似乎下定了決心,提起裙子在安母跟前跪了下來,恭恭敬敬地磕了三個頭。
“華寧,你這是什麼意思?”安母問。
“我,此一彆華寧可能再沒福氣在老太太跟前伺候了。”長孫愉愉終於還是說出了這句話。
說出來之後,整個人雖然難受,卻也輕鬆了不少,人總是做抉擇時是最難的。
真決定了之後倒是不缺勇氣的。
長孫愉愉不是不知道回京的選擇有多糟糕,但是她著實想念晉陽公主,也擔憂晉陽公主。而在寧江,陸行的心裡並沒有她,她也不稀罕他的心,如此分開反而成全了彼此。
“是不是九哥兒說什麼話氣著你了?”安母柔和了語氣問。
長孫愉愉詫異地抬頭,沒想到安母會如此問,明顯有些偏袒自己的意思。“沒有,相公待我一直很好。”
陸行待長孫愉愉如何,老太太也是有疑惑的,說不上心不像,但是要說上心,那也絕對不像。
安母看了長孫愉愉良久,再側過頭去看陸行,卻見他隻是沉默地坐著。不看她,也不看長孫愉愉,隻凝視著前方的地麵。
這一幕讓安母覺得似曾相識,可又有些想不起來。好半晌,她才想起來,當初陸行的娘親去世時,他也是不哭不鬨就靜靜地坐著,看著地板。
眼下這情形自然不可能像當時,所以安母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想太多了。
安母垂眸看向長孫愉愉道:“這樣大的事兒卻容不得你們兩個小輩做主,婚姻也不是兒戲。你們彆說我這個老婆子武斷剛愎,既然你們要如此,總得問過晉陽公主的意思,我這就給她去信,等她的回信來了,你們的事兒再做決斷。”
長孫愉愉側頭看了看陸行,陸行也正看向她。
長孫愉愉用腳指頭想也知道她娘親會是個什麼主意,所以她拚命地用眼神示意陸行,讓他想法子。
“老太太……”陸行開口道。
安母擺了擺手,“什麼都不用說了,九哥兒,我原以為你是最讓人省心的,卻沒先到你如此的拎不清,什麼事兒都由你媳婦兒牽著鼻子走。”
長孫愉愉心裡忍不住腹誹,這話是倒打一耙了哈,陸行什麼時候聽過她的話?
“你不是忙麼,回建昌府去吧,等京城回信了再說。”安母道。
回到琅玕院,長孫愉愉整個人都是亂的,說什麼回京,那都是被陸行給氣的,原本應該想個更兩全其美的法子的。而且也不是不能往後拖的,隻要她留在建昌府,老太太也管不得那麼遠,拖上半年一載的都可以,雖然也不知道拖後有什麼用,但總可以遲些再思考不是?
偏偏陸行跟催命似的,非要送她回來。
長孫愉愉正亂著呢,陸行卻踏進了屋子,“你若是不想等京城回信,我可以安排你先回京。”
長孫愉愉猛地轉頭看向陸行,“你在急什麼?”
總不能真是外麵哪個女子有了他的孩子,急著進門吧?長孫愉愉的猜想越發離譜了。
“我沒急,隻是你當知道京城會有什麼樣的回信。等回信到了,你再想走就遲了?”陸行道,“還是你想……”
呸,她才不想圓房呢。長孫愉愉不吭聲兒,陸行這是把話給說明白了,讓她的臉有些抹不下去。
“那你就安排吧。”最終,長孫愉愉還是點了頭。
陸行輕輕點了點頭,“那你這兩日收拾一下東西。”
然則世間事多是事與願違,陸行還沒來得及安排長孫愉愉回京,建昌府那邊就傳來了緊急軍報,卻是今年山匪提前下山,他必須得趕回去。
陸行一走,長孫愉愉也不知道是該鬆口氣,還是該懊惱。鬆口氣是不用提前回京麵對她娘親的耳光,懊惱則是等京城回信來了,她豈非得跟陸行圓房?要是那時候陸行死活不願意,她豈不是得氣得七竅生煙?沒臉苟活於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