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你說,你說。”嘉泰帝道,真覺得眼前人兒就是個冤家,要彆人敢對他這樣發脾氣,他早砍掉她頭了,偏生對著長孫愉愉,他就什麼脾氣都沒有。
“再說回陸家,正因為這些年朝中無人,逐漸沒落,所以那老太婆一門心思想要重振陸家,逼著子侄念書,我瞧著對他們最好的報複,就是能壓得陸家再沒人能進朝堂。皇上……”長孫愉愉放柔了聲音道,“能不能將朝堂上那些跟陸家有親的,譬如陳大學士這種,全都攆了出去,還有陸行的舅舅王景芝等全都攆出去,革了他們的官職也好,放出去做個什麼小縣令之類的都行,總之要叫跟陸家有關的人全都沒有出頭之日才好。”
嘉泰帝驚愕地張了張嘴,他本以為長孫愉愉那樣說是為了保護陸家,如今才聽出來她是真真地在恨陸家啊,這簡直是要挖斷陸家這種詩書世家的根基啊。
“這……”嘉泰帝有些遲疑。這朝中大臣多是親戚連著親戚,要把跟陸家有點兒關係的都攆走,怕是要很多人。
長孫愉愉嘟嘟嘴,“怎麼了嘛?你是皇帝,難道這些都做不到?又不是殺人砍頭,不過是官職變遷,那些個文官便是鬨,也鬨不了什麼的,指不定還更高興能有位置空出來呢。皇上,難道你說的話不算話?不想幫我報複陸家?”
嘉泰帝一看長孫愉愉這撒嬌模樣就骨頭酥,想想也是,因著他們想起陸行就有些膈應,“好好,朕答應你還不行嗎?”
長孫愉愉這才轉怒為笑。
“好了,時候不早了,朕還得趕回宮中去。”在寧園不能食肉,又沒有什麼飯後活,如今長孫愉愉已經成了他砧板上的肉,嘉泰帝也就無心在寧園留宿了。
長孫愉愉愕然,“皇上不在這兒用飯麼?我還特地吩咐她們做了晚飯呢。”
難得長孫愉愉如此主,嘉泰帝當然樂意,心想著,讓她出家果然是好主意,跟陸家割斷了關係後,她待自己就上心多了。
皇帝當然不能跟著長孫愉愉食素,但他喜歡看著長孫愉愉用飯。
美人進食,素指纖纖,粉唇輕,手一抬仿佛雲托月,手一擱好似柳垂湖,一舉一都合著韻律一般雅致。這是天下最美的女人,也是最高傲的女人,晉陽公主用儘一生心血嬌養的女人,嘉泰帝真是怎麼看怎麼覺得賞心悅目。
“朕真想殺了曾氏那老太婆,沒想到你小時候竟然被她那樣折磨,落得如今隻能食素。”嘉泰帝如今已經知道了長孫愉愉身體的真實情形,那叫一個心疼啊,恨不能長孫愉愉多長些肉那才舒服。
長孫愉愉潤了一口水輕聲道:“皇上,其實食素也有好處的。小時候我隔三差五就生病,好幾次都險些沒了,是聽從道玄和尚的建議食素之後,病就慢慢好了。皇上,你瞧我臉上白白淨淨的,一顆痔都沒有,也是因為食素的緣故,吃得太雜,身體裡雜質也就多,才會生出黑斑來。”
“不僅如此,大多人食肉都有體臭,食素卻能輕身香膚。”長孫愉愉亂扯地道。
嘉泰帝卻信以為真了,因為長孫愉愉就是比彆人生得美,比彆人生得白淨,看到她,就覺得柔柔嫩嫩的是天底下最嬌豔的那朵花。他湊過去在長孫愉愉頰邊嗅了嗅,“果然香。”
長孫愉愉強忍著心底泛起的惡心,不僅是因為嘉泰帝這個人,還是因為他身上的味兒,雖然熏了香,但嘉泰帝身上依舊有尋常男子那種騷臭。如此對比而來,長孫愉愉才想起,陸行身上似乎就沒聞到過異味。
長孫愉愉慢慢地吃著自己的素菜,嘉泰帝見她隻那一碟子青菜,不由好奇,“你怎的就吃那一碟,本就吃得少了還挑食。”
長孫愉愉嬌滴滴地道:“我不是挑食,隻是這菜叫靈蒿,吃了益氣養顏,滋陰壯陽,又最是鮮嫩。”
聽說“滋陰壯陽”,嘉泰帝道:“哦,那朕嘗嘗。”
長孫愉愉嘟嘴道:“不要,就這麼一碟子,外頭都買不到,需得自己在園子裡去尋,皇上怎的還同我爭起來了?”
哪知長孫愉愉越是這樣,嘉泰帝就越是好奇,尤其是他這種縱欲過度的男人,光是“滋陰壯陽”四個字,就足夠挑起胃口了。
嘉泰帝伸手夾了一筷子,菜並沒有什麼特殊,但的確鮮嫩,味道調得鹹淡適中,清淡而不失清香。“的確不錯。”他說著又夾了一筷子。
長孫愉愉抿嘴笑道:“皇上,這又不是靈丹妙藥,不是吃個一次兩次就見效的,得長長久久的吃才知道好處的。”
“朕也愛吃素菜的。”嘉泰帝道。
長孫愉愉笑了笑,沒再接話。
到嘉泰帝離開,蓮果伺候長孫愉愉沐浴,兩人借著水聲嘩啦啦的掩蓋,這才能說會兒私房話。
“縣主,你為何要讓皇上報複陸家啊?”蓮果不解,也有些替陸家打抱不平的樣子。她在陸家待了這許久,隻覺得家裡上上下下做人都很正派,待下人也好。
長孫愉愉歎了口氣,“傻蓮果,我這是為了保住陸家,皇上今日說陸九辭官的話是來試探我的,若是我但凡有所留戀,隻怕他就要對陸九下手。”
蓮果這才恍然,“縣主,是我誤會你了,可是你也不必讓皇上去打壓所有跟陸家有關係的人啊。”
長孫愉愉搖了搖頭,“今上荒淫無道,登基不過才一年,成日裡隻知道沉迷女色,似陸行還有陳大學士他們那種人,是沒辦法在他手下為官的,遲早會被他厭棄甚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