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發現玉虛派弟子那邊陷入了一陣詭異的沉默。
片刻之後,隻聽見台上那人朗聲開口,聲音泠泠。
“這位兄台,你都可以當我派方才那小弟子他爹了,如此以大欺小,不好吧?”
黑發仙人笑意盈盈,稍稍轉過身,懶洋洋瞥了眼胡一刀——
“成年人便應該跟成年人玩耍,就由在下陪你再走幾招,閣下可是接戰?”
台下眾人陷入沉默,心想這位天仙講話倒是糙得很,有啥說啥。
而玉虛派弟子麵麵相覷,各個都傻了眼,想破腦袋也沒想明白他們掌門這他娘是打哪冒出來的——
真的嚇死個人。
胡一刀盯著白初斂,發了一會兒呆,好在正常的性取向以及白初斂身上那一身刺眼的玉虛派門派服讓他回過神來,他刀一橫:“敢問這位玉虛派小友姓誰名誰?”
白初斂麵不改色:“軒轅狗剩。”
玉虛派眾人:“……”
胡一刀:“從何而來?”
白初斂答道:“自然是山下。”
胡一刀又問:“昨日怎麼沒看見你?”
白初斂微微一笑:“昨日在下身體不適,拉到腿軟……晚了些許上山,甚慶趕上盟主壽辰,負責還真不知道如何與掌門交代呢!”
玉虛派眾人:“……”
玉虛派眾弟子紛紛露出慘不忍睹的表情。現在已經無需白初斂暗示他們,今日便是把刀架在他們的脖子上,他們也不會承認台子上站的那位神仙是他們的掌門的。
而白初斂這邊,也意識到今日再叫這胡一刀繼續刨根究底問下去,他可能就不是要被曆封決打斷腿那麼簡單了——
後阿爸瘋起來,可能會順手附贈拔了他的舌頭。
他抽出腰間素雪劍,擺出“你廢話說完沒”的姿態,好在胡一刀也是個識相的,也擺了彎刀,做了個起式。
而在切磋鑼鼓響起頃刻間,人們隻來得及看見鬥笠輕紗微動,縫隙之中他們光是窺見一絲雪白肌膚,下一秒,那人卻已經到了胡一刀的麵前!
“嗬!好快的身法!”
台下一人驚呼。
而瞬間冷香襲來,胡一刀顯然也是驚了一下,下意識後撤,連續後退堪堪直到切磋台邊緣,他忽然意識到隻是方才那麼一瞬間,他的冷汗已經順著背脊下滑——
那是無聲的劍意震懾力。
鬥笠輕紗之下,他仿佛能看見後麵那雙銳利的雙眼。
他絕對,絕對不是眼前這人的對手!
胡一刀微微分神,且不說進攻,光是防手都十分困難,狼狽於對方劍下走了三招,忽然見那人一收攻式,反手挽了個劍花,手腕借力打力,緊接著手腕一陣劇痛,手中彎刀便脫飛出去!
台下天山弟子均麵無血色——
三招,胡一刀隻在這人手下走了三招,“雙刀流”便失了一把刀。
而他們卻隻聽見那人輕輕一笑,以絕對惱人的笑意問:“闊刀不使?”
此時胡一刀因為心中大震,冷汗直下,已然亂了分寸,忍著右手劇痛,左手抽出身後唯一那把闊刀,闊刀虎虎生風揮出!
輕紗飛揚之間,那人卻執素雪劍,做了與方才白毅一樣的”以劍對刀”——
眾人倒吸一口涼氣,而這一次,人們卻看見虎軀一震飛出去的人成了胡一刀,他打橫飛出去至少十尺有餘,撞在一顆樹上,“噗”地吐出一口血,立刻昏死過去。
天山弟子連忙上前,有一名小弟子被遣去回首胡一刀兩把武器,卻在彎腰想要撿起那把幾十斤重的闊刀時,發現那把闊刀刀身具裂,精鐵打造的武器,居然生生震碎。
那小弟子手一抖,震驚回頭,這才見方才那“神仙”不知道何時已經飄下了切磋台,玉虛派“通用貨”素雪劍完好無損掛在他腰間。
這會兒,他背對著天山眾人,正微微彎腰,一隻手叉腰,另外一隻手捏著那個被胡一刀撞下台子的玉虛派少年弟子的下巴,左右翻看。
動作略微粗魯。
想來鬥笠之下,臉上大約也是不耐煩的。
而方才那冷漠且眼裡時時透著不可一世、讓人不敢輕易靠近的少年,這會兒蒼白著臉,乖乖仰著臉,任那人檢查什麼私人財產似的檢查他。
……像極了小心翼翼收起獠牙的幼狼,化身成為家養奶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