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十二章(1 / 2)

三毒 青浼 9775 字 9個月前

白初斂第一反應就是,他的小徒弟要衝冠一怒為紅顏。

真他娘奇了怪了,你說他這徒弟要真對顧家小娘子上心了吧,在他麵前又總是乖乖的……可是眼下這副對顧家小娘子“傷在你身,痛在我心”的樣子,卻過於刻骨銘心,那憤怒至極的樣子,就好像那捧著腦袋坐在門口的,是他親爹似的。

想了想,白初斂也沒想明白這到底怎麼回事,歎了口氣,腳下一步一頓的走到白毅麵前——

強行忽略了那血水黏在他鞋底發出的“吧唧”聲,來到白毅麵前,白初斂伸手戳了下他的腦門:“赤月教大約是給咱們院子下了藥,擺明此番意在藏寶圖,不願明麵招惹玉虛派……不管你現在怎麼想的,給我老實待著。”

白毅抬起頭看了他一眼,眼底紅的仿佛能冒出血來。

白初斂卻莫名他情緒如此激烈。

然此時再也管不了那麼許多,威脅了白毅,他這就又腳下輕點翻牆了回去。到了原本出來那個院子,便看見一個十五六歲的女弟子揉著眼睛,披著件外套出來。

一抬頭便正好看見翻牆落下來的掌門大人,女弟子愣了愣臉下意識地紅了下,隨後看見了白初斂身上的血,瞬間又白了臉:“掌掌掌門?”

白初斂掃了她一眼,見她一臉懵逼卻好胳膊好腿地站在那,鬆了一口氣……叫她“圓圓”,又沉著嗓音道:“把你彆的師兄弟叫起來,蝶扇門沒了。”

通常什麼人去世,咱們都含蓄地說,“誰誰走了”“誰誰沒了”,圓圓長那麼大第一次聽到某個門派“沒了”,初還沒反應過來,想了一下又嗅到空氣中的血腥……

臉上的紅潤褪去,少女那張臉瞬間白得像紙。

玉虛派弟子都醒來後,那沉寂如鬼域的蝶扇門再有了一些響動……圓圓還有另外一個女弟子扶著像傀儡似的顧念清去梳洗換了衣服上藥,白初斂見她們將人一邊一個架進浴室,這才走出來。

出門就看見白毅抱著劍,低著頭,像是鵪鶉一樣縮著身子乖乖守在門前。

他一動不動,聽見白初斂出來了,這才伸手捉住他的袖子。

白初斂:“……”

白毅:“這便是赤月教所為?師父,他們在哪,我要去……”

他閉上嘴,後麵的話不說了。

白初斂:“……”

白初斂簡直是想仰頭對著天空來一聲無比嫌棄的歎氣——

這他娘白毅和顧念清中間是牽了月老紅線怎麼著?

自大他們認識,白初斂就沒少搞破壞,以至於兩人連話都沒說上幾句,怎麼這會兒他就要為了她上刀山下火海了呢?

啊?

講不講道理了?

“去什麼去,你不許去。”白初斂沉著臉,“就你這點本事,還不夠給人家當下酒菜的,你是不是腦子被門夾了?”

白毅捏進了白初斂的袖子,抬起頭對視上他的眼睛,斬釘截鐵道:“師父,你不懂,我非去不可的。”

非個屁!

被氣了個仰倒,白初斂伸手把自己的袖子扯回來,撂了狠話:“什麼非去不可,不去能怎麼著?你以為自己多大能耐獨闖赤月教分壇?真當自己武學有成了?你去了折進去了,師兄弟姐妹能放著你不管麼——然後大家還得去撈你,再把自己折進去!你要發瘋自己去,彆連累你彆的師兄姐妹!”

白初斂壓低了聲音罵完,兩人之間一下子陷入了尷尬的死寂。

隱約可以聽見屋裡圓圓和另外一個女弟子在悄聲交談,還有時不時傳來的水聲……

而屋外,空氣卻仿佛凝固了起來。

白毅麵色緊繃且陰沉,此時被罵得麵色發灰,不複往日那般驕傲……他眼底閃爍著固執和倔強,這讓白初斂認真地想了下自己是不是說得太過分了——

到底是個孩子,應該循循善誘的。

白初斂又發揮了自己的優點,那就是很容易順著台階就下……如果沒有台階,他自行天人交戰一番,然後自己給自己架一個台階。

思及此,他已經準備勉為其難地開口說軟話了。

然而沒想到的是,還沒等他開口,卻看見他這小徒弟,抬起頭看了他一眼——那一眼裡,有太多複雜的東西,仿佛決定赴死之人,臨行前決絕的目光。

白毅抓緊了手中的素雪劍,看罷師父一眼之後,目視前方,堅定地邁出去了一步。

“……?”

白初斂愣了下,驚呆了。

完全沒想到這小崽子居然真的敢給他抬腳就走。

在白初斂反應過來之前,他已經條件反射一把拎小雞仔似的把白毅拎了回來,後者還想抵抗,拚了命的掙紮……他越掙紮白初斂越氣,氣極了,抬手便給了他一巴掌!

“啪”地一聲。

極響。

身後屋子裡,姑娘們低語的聲音瞬間都消失了。

白毅不動了,白初斂自己也蒙了,他的手掌心飛快變得滾燙發麻……被他摁在牆上的少年偏著頭,月光之下,那張英俊的臉肉眼可見迅速紅腫起來。

白初斂抿了抿唇角,有點兒不知所措——

完了,他可能要成玉虛派頭一份徒弟主動要求“恩斷義絕”的師父……反正白毅真沒什麼舍不得的,畢竟白初斂對他一點都不好。

總是呼來喝去的,也不教他武功,高興了欺負他,不高興了還是欺負他,對於他的武功指點,從來都是以嫌棄為出發點的指點江山。

他不是一個好師父。

隻是一個隨時可以拋棄的人。

他白初斂,要沒有徒弟了。

等回了玉虛派,他都能想象曆封決笑得一臉可惡問他:怎麼下山一趟,好事沒做,卻把自己的徒弟給作沒了?

“……”

這一巴掌下去,被嚇了個夠嗆的人卻是白初斂自己。

白初斂唇抿得更緊了,待白毅回過神,把臉擰回來,第一眼看見的並不是他以為暴怒的師父——相反的,後者一臉茫然無措地看著他,那張精致的臉上寫滿了委屈,薄唇抿成一條直線,毫無血色……

就好像方才挨了一巴掌的不是白毅,而是他白初斂。

白毅無語半晌,原本想要往外吐的滿嘴血腥“咕嘟”一聲,硬是合著唾液吞咽下了去……他垂著眼,被嚇了個夠嗆的人卻是白初斂看著麵前那人,喉結跟著他吞咽的動作也極緊張般滾動了下。

白毅:“……”

白毅歎了口氣。

這歎氣聲,讓白初斂像是被火燙了似的,猛地縮回了原本粗暴把他固定在牆上的另外一隻手。

但是這動作沒能做完,因為此時白毅及時伸出手一把捉住了他的手腕……不經意觸碰他的脈搏,得知此時他大約心跳極快。

白毅假裝不知道,卻在白初斂緊繃得隨時可能要崩潰的目光之下,撈起了自己的右手衣袖至手肘,然後將手遞到白初斂眼皮子底下。

白初斂:“?”

什麼意思?

這會兒腦子有點沒跟上,白初斂滿腦子還沉浸在“徒弟要被自己作跑了怎麼破”的困擾當中……冷不丁見白毅伸了手過來,他垂眼看了一眼那手臂,雖是少年郎,卻已可見附著在骨骼之上的結識肌肉線條。

白初斂心不在焉胡思亂想,眼睛亂瞄,這時候卻忽然看到,白毅手臂內側,居然有一個熟悉的紅色赤月型彎月!

和方才在顧念清肩上那個,一模一樣!

………………………………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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