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本文首發晉江文學城(1 / 2)

三毒 青浼 11618 字 9個月前

白初斂不是傻子, 他稍微一回憶就想起來,白毅曾經對他說過的話——

【師父不必擔憂,一年之內, 徒弟翻遍天下書, 識遍天下人, 必將藥引之人帶到你麵前。】

【書可是你自己抽出來的,誰讓你不好好看。】

【隻是暫時留著她,真的有用而已。】

“……”

白毅提到了書。

白初斂想到,他在蝶扇門密室裡,從頭到尾也就碰過那麼一本書, 說的是顧家的家族曆史,當時那本書被白毅拿了去, 他還為此調侃過白毅。

他從那本書裡得到了什麼信息?

所以後來才在白初斂盛怒的情況下,還堅持“顧念清是有用的”這種看法?

……………………顧念清就是那個所謂的“致陽者”?

白初斂被這想法嚇了一跳, 他突然意識到這可能是真的, 因為若非如此, 以白毅小心翼翼的性格,他不可能對著白初斂欲言又止,說顧念清有用, 又不說她有用在哪——

因為他心裡知道, 哪怕是顧念清, 白初斂也不可能輕易就肯取她心頭血替自己治病。

……而且那是顧念清的心頭血。

……………………………………………………………有什麼比不知情的情況下吞了情敵的心頭血更惡心的事嗎!

嘔!

“掌門?”

蘇鹽鹽聲音聽上去快哭了, 她看著白初斂那臉色一會兒白一會兒紅, 臉上相當精彩的樣子, 還以為他又中了彆的毒……而且那毒藥還是她親手拿給他的!

天呐!

曆師叔會把她的骨頭一根根敲斷,然後把她扔去後山喂野狗的!

白初斂瞥了她一眼,看這小丫頭眼底啜著淚一臉慌張地看著自己,就知道自己大概嚇著她了。

對顧念清之外的小姑娘白掌門都是很溫柔的,所以他歎了口氣,抬起手揉揉小姑娘的頭發:“我沒事,彆哭了。”

言罷他起來洗漱,就想抬腳往外走,走了一半腳又收回來看向桌子上放著的藥閣送來的藥,想了想說:“讓他們不用送藥來了。”

蘇鹽鹽瞪大了眼,看上去又要哭了,她以為掌門不想活了……沒想到下一息卻聽見他笑著說:“昨晚的藥,好像有用。”

眼瞧著小丫頭眼裡的傷心變成驚喜,那什麼情緒都寫在臉上的樣子逗笑了白掌門,他笑著搖搖頭出了居住地……

隨後笑容就消失了。

……

白初斂落在白峰山的時候,遠遠就聽見了一陣琴聲,是從白毅在的守劍閣傳來的,白初斂記得白毅不會彈琴。

心中不免沉了沉。

一撩衣袍下擺,白初斂的臉色比剛才更難看了些,加快步伐到了守劍閣,又下意識地放輕了腳步和氣息……

頗有一些,上京富貴人家的正房,跑去勾欄院捉奸的氣勢在裡麵。

他自己都覺得有點好笑。

但是很快他就笑不出來了,站在守劍閣外麵,白初斂先看見了白毅,他是在老老實實練劍不假——

素雪劍在其手中,有石破天驚,踏浪禦風之力,山風悲鳴,如遊龍驚鴻,蛟龍出海!

龍嘯決!

白初斂略微震驚,他這徒弟半年不見居然已然練成劍閣三層奧義劍決,一把普通的素雪劍在他手中,劍光如虹。

短短八個月,少年修長身影已脫稚氣,身形隨劍翻飛之間,衣衫簌簌,劍眉星目,發帶淩飛……

任誰看了,不得稱一句,好一個英雄出少年呢!

白初斂初略微震驚,片刻之後回過神來,目光一凝便瞧見,在少年舞劍的劍台之下十步開外的一棵玉蘭樹下,身著白衣少女端坐撫琴,泠泠之樂破空而出。

說不準是樂奏劍出,還是劍隨樂動。

如此良辰美景,天生便是用來破壞的。

白初斂抽出腰間天宸劍,左手輕掂,從最開始的不習慣至如今得心應手,天宸劍出,劍意無聲,震懾四方!

《破碎虛空玉劍流》第一式,萬物停歇,為劍氣所幅縛!

白初斂手中天宸劍嗡鳴,劍氣劃破守劍閣門前石獅,石獅一分為二同時,守劍閣內,琴聲“鋥”地發出怪想,少女一聲痛呼傳來!

白初斂隻抽劍一招,破了琴音,天宸劍方才入鞘,舉步踏入院門,白毅的素雪劍已深深紮入地下,有明顯裂紋在劍身擴散開來。

他單膝跪地,堪堪一隻手捉住劍柄穩住身形,震驚之中抬起頭,卻看見一抹熟悉身影出現在院門前——

一瞬間心中了然,方才那招極其怪異,仿佛瞬間能以劍意鎖喉攝魂的招式是誰使的,少年眼中一亮,脫口叫了聲:“師父!”

他的聲音略微沙啞,顯然正在變聲期裡,八個月未見,竟是又長高了些。

看他眼中那藏不住的驚喜,白初斂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興師問罪,該怎麼開口問呢——

你兩在這彈琴舞劍挺快樂哈?

噢順便一問,昨兒的藥,是她的心頭血麼?

白初斂有些尷尬,扶著天宸劍僵在了門外,進也不是退也不是;門裡麵,顧念清捂著在往外淌血的食指,一雙眼睛楚楚可憐都望著白毅……

八個月了,大家都練成了一招半式,她倒是一點進步也沒有,除了裝可憐,還是裝可憐。

白初斂冷眼瞧著,也不理會白毅,白毅仿佛這會兒才反應過來院子裡還有彆人,轉身對顧念清道:“你先回去包紮。”

顧念清臉上瞬間有了光,好像隻要白毅搭理她她就很開心似的,站起來抱著琴往外走,與白初斂擦肩而過的時候,白初斂忽然覺得她確實是很可憐。

其實沒有必要這麼委屈求全,哪怕父母家人都不在了,她還是蝶扇門的遺孤,應該努力把自己過得好一些,而不是靠著誰的憐憫活下去。

顧念清離開後,白毅這才抬腳向著白初斂走過來,走到麵前時站定了,兩人中間隔著一道守劍閣的院門。

然後再也沒有誰動彈過。

白毅站在門的那邊,看著白初斂的眼睛,最初的歡喜稍稍逝去之後取而代之的是些許失落,他眨眨眼,嗓音低啞:“我還以為師父真的要狠下心,三年不踏入白峰山一步,不見徒弟一麵。”

說的當真委屈。

也是。

他被要求閉關,除了月度考核和其他大型考核不得踏出院門,白初斂卻是自由的——

他長了腳,想要來守劍閣,隨時可以來。

最開始白毅也以為他會來,隻是他進入守劍閣那天沒看見自己的師父來送,當時就感覺不太好……

果不其然,他這一小時,就是八個月。

於是傻子也知道了,他在躲他。

從最開始的等待到失望,失望到失落,失落到生氣,最生氣的時候恨不得就從院門這麼出去,抓住他問他到底要怎麼樣——

可是最後還是忍了下來。

他實在忘記不了那天晚上他如此慎重地磕頭應了他,應了他的事,他都該做到才對。

而麵對白毅的委屈,白初斂卻覺得啼笑皆非:“早知道來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副琴瑟和鳴的鴛鴦戲水圖,我今日也不來。”

停頓了下又補充:“以後也不來。”

他這話裡,酸味可就是太重了,雖然他的臉上已經陰沉到不能再沉。

白毅還是動了,他不覺得他們站在這裡吹著冷風爭這個有什麼好玩的——

他伸出手,去碰白初斂的右手。

白初斂立刻感覺到右手小拇指被勾了勾,那小心翼翼觸碰的感覺,帶著一絲絲溫度,叫他一身雞皮疙瘩都冒起來了。

他自己都覺得詫異:徒弟隻是稍微碰了他這麼一咪咪而已,他怎麼就……腿軟了呢?

他微微瞪大眼,如火燙般拍他的手,整個人要往後退!

白毅卻及時拉住了他,並且直接將他拉進了自己的那個破院子,壓在了那堵破牆上。

白初斂氣的要死,白毅卻異常的滿足——八個月來的心情變換,如浪濤高低起伏,千金換不來此刻朝思暮想的人抱在懷中的踏實……

少年將臉邁進師父的頸窩中,深深吸了一口氣,忍不住將唇貼了上去:“師父,好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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