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駙馬府的路上,霍顯一條腿屈起,另一條長腿舒適展開,靠著馬車抱臂閉目養神……姬廉月被宸妃一頓拍打又抓住機會調戲了下陸豐,整個人讓精神得很,很閒地上上下下打量他,目光恨不得要在駙馬爺的臉上燒個洞。
習武之人閉上眼五感過強,有個人人珠子黏在自己臉上睡得著才怪。
霍顯忍無可忍地睜開眼,看著姬廉月不耐煩道:“你又想做什麼?”
姬廉月曲起膝蓋,把下巴放在膝蓋上,眨眨眼問:“你心情不好呀?”
霍顯沒說話。
“父皇難為你了?還是他要把你放到毫無職權又無油水的清水衙門去了?或者是哪個不長眼的太監笑話你了?”姬廉月一串發問,停頓了下,“還是你吃醋了?”
霍顯莫名其妙地看著他。
姬廉月自顧自笑了起來:“我看到你出門的時候,眼神兒在顧陽手上劃拉了一下呢,哎呀他其實就是同我皮慣了才勾肩搭背,把我當兄弟的,沒彆的意思。”
霍顯:“……”
姬廉月認真地點點頭:“大不了以後我離他遠點,或者提醒他沒事彆動手動腳便是。”
霍顯:“……”
用了幾息,大腦艱難地運作才想明白這人到底在講什麼鬼話,心中忍不住佩服他的自戀,佩服到一時間忘記反駁他……
“你這樣的人應該活得挺快活,”霍顯看著姬廉月淡淡道,甚至連嘲諷他都懶得了反正他也聽不懂,“凡事總往樂觀的想。”
“我沒有啊,”姬廉月道,“我看見你皺眉了,難道不是醋了顧陽同我太親密麼,我們都鬨著玩的,我還給陸豐寫了十幾封情書呢,因為輸掉了同顧月娥她們玩耍時作詩行酒令之類的遊戲。”
說自己說著,嗤嗤地笑了起來。
霍顯麵無表情地聽他“新婚娘子”一臉高興都數著他的頭頂上有多少片陰山大草原,每一顆草又是怎麼種上去的——
心中沒有太多的感慨。
姬廉月如果是一個徹底的男子,又或者是一個真女人的話,可能過得會比現在好得多。
……隻是忽然產生了這種想法。
而姬廉月卻並不知道自己這麼高興還是被人家深深地同情了。不然他肯定會認真反駁霍顯的,這會兒他數完了自己乾的那些破事,又轉過頭問霍顯:“父皇同你說了什麼嗎?”
“大約說了會讓我去兵部,先熟悉環境,找機會再取而代之那些氏族蛀蟲。”
霍顯不避諱,並不覺得這話把很多人罵進去了,包括他親愛的師弟。
姬廉月微微瞪大眼:“你以後不要這麼說話,很得罪人的,得罪錦衣衛就麻煩了,他們殺人可以不用預先上奏的。”
霍顯不說話了,無論什麼情況他都不覺得自己會任由錦衣衛對自己下殺手——
而在他不情願的情況下,那些錦衣衛打不過他。
那還有什麼好說的?
他不置可否地懶洋洋一哂。
姬廉月見他重新閉上眼,好像沒有禮尚往來問問他都和宸妃說了什麼的意思,於是乾脆自顧自地交代,還頗為體貼地鋪墊了下:“霍顯,你會騎馬麼?”
霍顯重新睜開眼:“如果你非要用廢話來掩蓋沉默的尷尬,我更喜歡選擇後者。”
“不是,我母妃讓你教我騎馬。”
“你一個金枝玉葉,出遠門馬車代步,平日乘坐軟轎,學騎馬做什麼?”
他不想教他,因為教騎馬要很好的耐心也需要長時間的相處,偶爾甚至需要身體接觸——
這幾個無論是哪個,都不是霍顯想要的。
姬廉月其實也不想騎馬,但是他聽到霍顯這麼說也明白了他的意思,不免微微一愣,心中有些不高興。
但是想了想,他覺得自己不該為這個本來就不想做的事和霍顯吵架,本來他們的意誌就是統一的,還偏要找架吵就很蠢,所以他點點頭道:“我也是這麼跟母妃說的,那就不學了,我就說你還要去兵部任職,熟悉環境和打點人際關係。”
霍顯“嗯”了聲。
姬廉月笑了笑,把腦袋重新放到了膝蓋上,手指尖心不在焉地摳著裙擺上鑲嵌的珍珠,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他不說話了,霍顯自然不可能主動找話題,馬車裡一下安靜下來。
……
回到駙馬府,霍顯出去與下職的顧陽彙合,姬廉月一個人原本準備補個午覺,但是怪就怪在他讀了十幾年的《女戒》之類的書籍,再怎麼知曉不可當真,也被上麵繁雜條框洗腦一二,左右輾轉,還是爬起來,打著嗬欠,準備做一個新嫁婦該做的事。
無非是“洞房花燭夜,洗手作羹湯”。
這洗手作羹湯,為淨朝女子嫁後的第三日,便到了“過三朝”,依照習俗需親自下廚,標誌著放棄了過去的身份,從此以“新婦”的身份倚仗丈夫過日子。
哪怕是淨朝公主下降,這規矩也是不可避免的,隻是比起真槍實乾地下手去做菜,他們這些天家子女,不過是站在旁邊指揮一下後廚乾活,下鍋後過去搗鼓兩下便可。
姬廉月想到,有一句俗話說,想管住男人,先管住他的胃。
這“過三朝”他不打算就這麼糊弄過去,也該擺出一席霍顯喜歡的菜才好——
畢竟早上霍顯乖乖陪他回了宮中,他看出霍顯其實不喜歡那裡。
就當是報答也好的,姬廉月不喜歡欠人家人情……
強尚了霍顯的駙馬已經讓他頗有些愧疚了。
給他做點好吃的犒勞下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