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廉月話語一落,那些書生肅靜片刻,隨後遲鈍地反應過來自己這是站在彆人的臉上罵了人——這本來也沒什麼,之手這張臉不幸的並不是現在還未有一官半職,可任人欺負的駙馬爺霍顯,而是當朝皇長子姬廉月。
客棧老板膝蓋一軟,“噗通”一下就給跪下了。
姬廉月卻再也看都懶得看他,揮揮手使喚幾個王府的侍衛先把這些人給扣住,哭爹喊娘裡,沒等一會兒樓上就有動靜了。
隻是出來的人是霍顯,而不是顧陽。
霍顯撩起雅間的簾子走出來,站在樓上看了一眼——隻見方才還高談闊論,引經據典罵他的那些人跪了一地,空氣之中浮動著打飯的豬油油脂和臊味混雜味……
居然是有人被嚇尿了褲子。
霍顯有些厭惡地微微蹙眉,看著混亂中間站著的姬廉月,隻見他一身素衣羅裙,梳著婦人髻,俏生生站在那兒像是個漂亮的小媳婦兒……倒是比裝扮少女時一身豔麗宮裝的奪目,彆有一番滋味,更叫人挪不開眼了。
是男人又怎麼樣?
多少被侍衛壓在一旁的書生還癡心妄想抬著頭瘋了似的癡望——瞬間覺得方才那信誓旦旦不尚公主的醜臉書生被打了臉:這麼漂亮的美人,娶回家擺在家裡光看,也能多吃一碗飯。
………………不能生也不打緊,本朝沒哪條規定駙馬爺不許娶妾繁衍後代的。
走多了江湖,人心裡想什麼,霍顯掃一眼就能猜到,於是望向姬廉月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些:“鬨什麼呢?”
姬廉月見了霍顯,臉上立刻露出了笑——自然又是叫周圍人一陣窒息。
隻見他提了裙擺踏上梯子,雙手抱住男人結實手臂往他身上一掛,噘嘴嗔道:“他們講你壞話!”
“所以呢?”
“砸了他們的店!”
他理直氣壯。
霍顯隻當他是個智障。
“你砸了一家店,他們還換另一家,該說的繼續說,”霍顯淡淡道,“你堵的住一人之口,堵不住不悠悠眾口;堵的住眾人之口,亦堵不住他們心中所思。”
霍顯說得挺有道理的,可惜姬廉月不聽。
他覺得聽不到即為不存在,至於這些人怎麼想的,他一點都不在意。
一邊嚷嚷著“你彆管那麼多”一邊拖著霍顯往門外走,姬廉月抬頭迅速向霍顯身後剛冒了個腦袋的顧陽使眼色示意他該動手動手——
此時姬廉月和霍顯已經走到了樓下一樓處。
姬廉月正忙著衝顧陽擠眉弄眼,壓根沒看見角落裡原本瑟瑟發抖哭哭啼啼的掌櫃眼瞧著多年苦心經營的客棧就要毀於一旦,不知道從哪生出的勇氣,“嗷”地狂叫一聲掙開侍衛,一把抽了侍衛腰間的刀,亂叫著“妖姬爾敢”就要衝上來——
眼瞧著眾人就要攔他不住,那些王府侍衛都陷入驚愣。
姬廉月聽著動靜轉過頭,眼瞧著一枚銀刀就在自己頭頂。
“咚”地一聲悶響。
甚至沒人能看清楚發生了什麼,隻見一枚筷子居然淩空化作最鋒利的武器刺穿了客棧掌櫃的手腕,掌櫃手中長劍尚未碰到姬廉月一根頭發就落在地上……他本非習武之人腳下虛浮,整個人愣是順著筷子上帶的極強力道狂退數米,最後跌落在地,鬼哭狼嚎!
眾人驚愣。
見客棧掌櫃雙腿無力亂踹,口中喊疼又喊“殺人啦”,這才發現原來那筷子居然穿過客棧老板手腕後,連帶著他這個人的重量,深深紮入他身後的木櫃台上!
此時此刻,那客棧老板居然是被一根筷子,固定於手腕間掛在那掌櫃上!
鮮血汩汩順著筷子紮出的血洞往下流淌,除卻掌櫃殺豬似的喊痛呼救,周圍彆的人一點聲音都沒有……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大家的目光固定在駙馬爺手邊那穩穩立在那的筷筒裡。
眾人:“……”
姬廉月自然也看見了,心中震駭,臉上卻掛著甜到骨子裡的笑容,整個人恨不得掛到了霍顯身上——
然而沒人看見,在寬大的袖子下,他死死都摁住霍顯的手,用力至極,以至於手背青筋都暴了起來。
他原本其實就是準備拆了這店,然後嚇唬嚇唬這群人就將他們放了的。
甚至沒準備打他們板子。
眼下這血腥味湧入,鑽進鼻子裡熏得他幾欲作嘔……姬廉月抬起頭看了眼霍顯,把不舒服寫在臉上。
“倒是真比女人還矯情。”
霍顯淡笑一聲,反手手將他往上帶了帶——
“沒那個本事就彆出來惹禍,你指望本駙馬回回給你擦屁股?”
他話語薄涼無情,隱約帶著戲謔,音量卻足夠給客棧所有人都聽見——姬廉月恨不得翻個白眼,這人居然借著“護著他”的由頭對這些戲言他的人發難!
這個陰險狡詐的老狐狸!
姬廉月不理他了,回頭對著顧陽招了招手,這會兒站在二樓的顧陽也從方才的震驚都回過神來,一揮手,不知道從哪湧出來三四個英姿挺拔,二十上下氣度不凡英俊少年郎,嬉皮笑臉,搬起一張桌子從二樓砸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