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顯沒覺得自己有多酸,反正錦衣衛不來,他也能帶著姬廉月從這全身而退——至於砸客棧這種事,他自認為沒有那個義務縱著姬廉月亂來,外頭編排他們的故事夠寫幾本冊子了,沒必要還給人家來個“快樂番外篇”。
有了鷹犬效勞,那小小的雲來客棧果然在太陽落山前就被砸得毛都不剩,沒有一片全乎的瓦片,房頂都叫顧陽掄著不知道從哪搞來的流星錘砸得稀巴爛……
客棧老板站在旁邊目睹了全程,從哭天搶地到靈魂出竅,最後店門口擺著的“狀元菜”牌示被陸豐抽刀乾淨利落一分為二時,他“嘎”地一下倒吸一口涼氣,兩眼一番兩腿一蹬——
“氣死啦?”姬廉月驚了。
顧陽湊過去探了個鼻息,撇撇嘴:“暈過去而已。”
“哦。”姬廉月又鬆了一口氣。
“殺雞儆猴”鬨劇結束,至此大概整個京城再也不會有哪家客棧老板還敢打著“百家爭鳴”的旗號招攬客人,姬廉月滿意地拍拍手,給陸豐和顧陽道謝,這才慢吞吞爬回王府馬車。
對鬨劇不感冒,霍顯早就上車閉目養神去了。
這會兒已經睡醒一覺,姬廉月在馬車下麵站著的時候他就睜開了眼,馬車寬敞,中間茶幾煮沸了一壺茶,壺蓋被滾水水蒸氣發出輕微聲響。
姬廉月搓著手上馬車,坐穩了,自己給自己倒了杯茶,眉眼之間被凍出來的寒氣散去,他從茶杯邊緣掃了眼霍顯。
馬車噠噠地往外走。
霍顯不說話,姬廉月卻憋不住了,抬腳踢了下他:“今兒多虧了陸豐才找回場子,你改日見著了好好謝人家。”
“……”仿佛聽見什麼荒謬的話,男人掀起眼皮子掃了眼姬廉月,不知道他是真的傻還是在演戲,“我謝他什麼?”
“本來應該是你護著我砸場子的。”姬廉月嘟了嘟嘴。
居然為這個。
霍顯懶得提醒他今兒要不是他在,他那張如花似玉的臉怕是早就被掌櫃的劈個稀巴爛……
他是不屑跟他爭論這種的,顯得他多在意一般。
男人隻是冷笑:“後悔了?公主殿下大可以休書一封贈予在下,改嫁陸指揮使,在下感激不儘,大家皆大歡喜。”
姬廉月其實也就隨口一說,隻是覺得今天陸豐確實威風過了霍顯,有些不太高興——眼下見霍顯這種反應,也是醒悟過來自己大約是說錯了話……
哪個男人願意聽彆人抱怨自己“不行”?
他知錯就改,厚臉皮蹭過去挨著擠著霍顯坐下,小聲道:“我不是這個意思,隻是……我從來沒想過要招陸豐為駙馬的,他不合適,骨頭硬的要命,麵冷心冷,又是陸家的大公子——”
陸豐的父親陸國華是內閣大臣,權勢滔天,觀月帝不可能讓這樣的家族再有受寵的皇子下降增加勢力,而陸國華也不可能讓兒子娶一個不男不女性彆定義成迷的正妻。
他倆不可能。
姬廉月將利弊掰開來跟霍顯分析,他是不可能和陸豐有什麼的——
誰知道大概是他表達能力不太好,霍顯的臉色是越來越難看,姬廉月一口氣說完才反應過來哪裡不對:哎喲,這他娘不是暗示,霍顯軟骨頭,麵冷心軟好妥協,背後沒勢力,沒爹沒娘……
姬廉月小心翼翼打量霍顯數眼,見他額角青筋狂跳,似乎是隨時想要一掌劈死自己——
心中心虛,蹭過去抱了霍顯的臂膀,軟綿綿地賠禮道歉:“當初我在父皇麵前上躥下跳三天三夜,他才勉強鬆口答應試探當軍武狀元爺是否願意尚公主……你能答應,我很開心的。”
這話語裡多少增加了一絲絲真誠。
不管有沒有多麼的喜歡與非君不可,這份“開心”至少是真的,他確確實實從未想過彆的人。
然而霍顯卻顯得並不是那麼在意他的“真心”,抬手將自己的手臂從他的手臂裡抽出來,麵上隻是一絲絲被人拿來對比的不快而已。
晚上兩人亦是沒猶豫便回了駙馬府。
王府主院反而成了什麼擺設。
姬廉月“洗手作羹湯”給霍顯做了之前想好的豆腐宴,霍顯動了兩筷子意思了下就放下了,轉身去了彆院。
姬廉月鑽進廚房沾了一身油煙,見辛苦搗鼓出來的菜霍顯都沒怎麼動,他心想這人當真是鐵石心腸。
然後喚來女官,讓她去隔壁問問某個人,他準備再給他做幾套平日穿的裡衣,問他要什麼顏色和樣子的,他可不想辛苦縫一下午眼睛都要瞎了,天一黑勞動成果又進了火盆裡。
那女官聽了姬廉月的吩咐,一邊應著一邊心想:這皇子殿下果然是憋屈慣了的,這都能像個沒事人一般打發人湊上去問這些親密的問題。
女官問回來的答案是:你省省吧你。
姬廉月:“……”
狗咬呂洞賓,這京城彆人想求他的女紅都求不來的,不識抬舉!
……
三日休沐後,姬廉月的新婚假就結束了,清早起來換了玄表朱裡朝服,前圓後方,前後各九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