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聲音戛然而止。
兩人互看了一會兒,後者的目光如炬,漆黑深邃,徐書煙知道這大概是男人在窺探他是否撒謊。
良久。
他目光這才徒然放鬆,輕笑了聲:“這樣麼?”
聽不出是不是為他們的感情無法挽救而遺憾。
徐書煙低低“嗯”了聲,放下茶缸後轉身把前世今生盆推回了隱蔽的地方,他腿腳不方便,做這事兒有些吃力……
最後還是男人看不下去了,站起來幫了他一把,他力道到底是大,有了他的幫忙,很快那玩意就被塞回了原本落灰的地方。
“我聽說這東西扭轉乾坤,消除孽緣後,救了白初斂的副官的命,”顧容靠在牆邊,淡淡地看著用帕子擦額頭上的汗的黑發年輕人道,“所以他們付出了什麼代價?”
徐書煙擦汗的動作一頓,抬起頭望向顧容。
後者懶洋洋靠在那,回望他笑:“徐書煙,傻子也知道天下沒有白食的午餐,若是有了這東西,世間癡男怨女的情結都可以解開,那月老廟不如供奉你的雕像。”
“……”
狗嘴吐不出象牙。
徐書煙懶得理他。
顧容站直了,跟在他身後:“你確定你都把裡麵的利弊給每個使用者說清楚了嗎?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若是以後人家覺得不妥了找你算賬,你這治安又不怎麼地……”
“你今晚話很多,”徐書煙忽然回頭,“如果沒事的話,你先回去?”
顧容猛地停了下來,低頭看著忽然轉身同他麵對麵的人——
屋子裡燈光昏暗,月光從窗外泄入,照在黑發年輕人一側臉上,他實在是算不上什麼頂尖傾城……相比起這小小古鹽城戲園裡的名角兒,都差了一個檔次。
嗯,唯獨眼睛倒是生得極好。
顧容猜想他今晚確實是陪白初斂喝了不少酒,不然這個時候,他並不會鬼使神差地伸手抬起麵前人的下巴,然後親吻下去。
……
當男人冰涼的唇碰到黑發年輕人那溫暖柔軟的唇瓣時,他從嗓子眼裡發出了一聲類似於懷念的歎息——
這唇他曾經造訪光顧千千萬萬回,哪怕是平日裡出門前,站在家門口將人摟過來敷衍地一親一蹭……
如今他才發現,原來他是如此的熟悉。
就像是整個人這會兒才真正的魂魄歸位回到了奉城。
這裡有他熟悉的一切——
街道,建築,氣候,以及,人。
事情的發展出乎顧容的意料,已經懶得去琢磨他剛開始真的其實也就是想把徐書煙送回家裡,免得他跟許焉糾纏不清,吹不該吹的枕邊風壞自己的好事……
這些都不重要了。
嗤。
開什麼玩笑,畢竟他剛開始踏入奉城的時候,還沒準備見徐書煙哪怕一眼呢?
反正事情都亂了套。
男人耐心地將懷裡的人唇瓣染紅,然後一把將他抱了起來,黑暗之中湊近了他,嗓音粗啞:“臥室在哪?”
司馬昭之心。
曾經在外留學時,男人也有無數次質疑自己是不是鬼迷心竅娶了徐書煙這麼個玩意兒——
先不說他是個騙子,但是救命之恩湧泉相報,實在也用不上以身相許……
事實證明,後來他對何唐生也沒有半毛錢想要以身相許的意思。
顧容曾經百思不得其解。
但是現在,當這人結結實實地抱在懷中,他那因為長久歲月而模糊了記憶,所以誕生的問題迎刃而解——
並非他鬼迷心竅,是“小顧容兄弟”,實在是貪戀他得緊。
仿佛滴血認主過一般,沾上了這徐書煙的一絲頭發,他這小兄弟就活蹦亂跳地興奮了起來。
沒等徐書煙說話,男人已經金戈鐵馬地隨便踹開了一個屋子的門——就像是猜獎似的,顧司令運氣不錯,看到房間裡麵那連被子都沒疊的亂糟糟的床時,他為自己的幸運歡喜得嗤笑了一聲。
大步流星走過去,將懷裡人壓在床上。
就在顧容將手伸向腰間的皮帶,指尖一彈打開第一顆扣子,被他壓在床邊的黑發年輕人卻忽然抬起頭。
黑夜之中,那雙黑色瞳眸泛著清冷的光。
“顧容,吐出來的東西又吃下去,你不嫌惡心啊?”
他的聲音和他的眼神一樣冷,顧容以前從來不知道徐書煙是如此一個冷心冷肺的人。
現在他知道了。
但是也無所謂。
“不嫌,你嫌啊?”站在床邊,男人抽出了皮帶,懶洋洋地回答,“箭在弦上,彆給我裝純——你會不知道邀請單身男人到家中喝茶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