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屍城(1 / 2)

“你臉色怎麼這麼差?”

黃燕驚詫喊道。

詹琴的臉色慘敗, 雙眼無神,嘴唇發白, 透著一股灰黯的氣息。

“不舒服嗎?”

詹琴茫然搖頭:“我頭有點暈, 你能扶我一下嗎?”

黃燕扶著她緩緩站了起來:“該不會是著涼了吧?”

剛走到浴室門口,詹琴突然停下了腳步,黃燕疑惑地看過去:“怎麼不走了?”

隻見詹琴翻著眼白, 張大嘴巴,身體劇烈抽搐著, 黃燕頓時大驚失色, “詹琴,你怎麼了?!”

等不及回答,突然黃燕就“啊”的一聲鬆開了手, 詹琴軟軟倒在了地上。

她扶住詹琴的手, 能感覺到詹琴的皮膚底下, 血液不停在翻騰湧動,就好像蠕動的軟體動物一樣, 可怕的觸感讓她忍不住鬆了手。

“詹琴你、你不要嚇我!”

黃燕帶著哭音, 忍住懼意, 想伸手過去想探一探詹琴的鼻息。

顫抖的手指堪堪接近鼻間,微弱的氣流噴在指尖上, 還有氣!

黃燕麵上剛顯喜意, 就在她暗鬆一口氣時, 詹琴緊閉的雙眼猛地睜開了!

“詹琴, 你……”黃燕嘴角的笑意頓時定格。

“哈嘶——”

詹琴怪異地歪著頭, 鎖定了目標,下一刻便是撲身過來。

“啊!”

樓上傳來女孩的尖叫聲,讓幾個洗完澡正舒服地窩在沙發裡的男孩,驚得一下子就跳了起來。

他們互相看了一眼,神色凝重,抄起家夥就往樓上趕。

“黃燕!”

黃燕流淚咬著唇,弓腰死死抓住浴室的門把手不放,見男孩們上來了,她帶著哭腔喊:“詹琴被感染了!”

像是回應她的話,門縫伸出的一隻手胡亂揮舞,門被按壓得乓噹乓噹響個不停,似乎裡麵的人正瘋狂地想要突破牢籠。

男孩們表情都有些沉重,畢竟剛剛還在活潑亂跳的同伴,下一刻就被感染成喪屍,這種狐死兔悲的感覺並不好受。

徐應秋的視線下移到門角,浴室的門沒能關上,是因為那裡塞著一隻腳,在門的擠壓下扭曲變形,斷骨戳穿皮膚露了出來。

邱費澤握緊西瓜刀,輕聲說:“我數123,到3你就立刻放手,往我們這邊跑!”

黃燕無助地拚命點頭,她手上的力氣開始減弱了。

“3!”

她瞪大眼睛,連忙鬆手奔向他們,身後浴室的門幾乎在同時,“砰”的一聲被打開。

詹琴頓時撲了出來,她裸著身體爬了起來,神情滿是猙獰,拖著斷腿一瘸一拐就要向他們走來,一群大男孩瞬間就傻住了。

“上、上啊。”唐凱凱目不轉睛,呆愣愣地說著。

“你先。”廖果臉紅得像猴子屁股。

“我殿後。” 簡源目光呆滯。

邱費澤臉一沉,不由地瞥向身旁的人:“怎麼,徐老師你也想等一等嗎?”

徐應秋輕咳一聲,掩飾一下不自在,“畢竟是同伴,真不好下手。”

詹琴距離拉近,男孩們隻知道傻傻後退,啥也不乾,看得邱費澤一股悶氣湧上心頭,他直接抓起一張被子,靠近了詹琴。

詹琴看見湊上來的肥肉,瞬間就狂亂了,嗷嗷著就要撲上來,卻被邱費澤用被子兜頭罩住,一把抱了起來,走到二樓陽台,直直拋了下去。

“詹琴是什麼時候被咬的?”頂著邱費澤不爽的目光,徐應秋強行鎮定地說著。

他都多久沒見過女孩子的裸體了,忽略掉詹琴屍化的臉,那青春活力、凹凸有致的身材是真的好,真是可惜了,不知道怎地竟被咬了。

黃燕睜著紅腫的眼睛,茫然地搖頭:“或許是在停車場那一次,我剛剛在浴室,看見她的小腿上有幾個發黑的指甲印。”

唐凱凱詫異道:“難道被抓傷也會受感染嗎?”

在場的人紛紛自危起來,想要在這片屍橫遍野的城市自保避免被咬,已經是極為困難的事情,如果說被抓傷也會受到感染,完全是個雪上加霜的噩耗。

“不,我記得車底下的女屍,她的指甲是黑紅色的,會不會是乾涸的血跡?詹琴受到感染,很有可能就是因為傷口接觸到被汙染的血液所導致。”徐應秋理性分析道。

黃燕歎了口氣:“甘樂和詹琴的關係不錯,他現在還在洗澡,一會如果知道詹琴死了……你們看著他點。”

接下來,甘樂遭遇了讓他毛骨悚然的一幕。

每個人都用一副溫柔慈祥的麵容看著他,不時問他要不要吃這個,喝喝那個,甚至還要強行跟他探討心事,辟如初戀是誰,擇偶取向,對胸型的偏好什麼的。

甘樂滿是茫然地回答著,看著眾人因為他的答案,時而憐憫,時而高興,時而歎氣,他終於忍不住了:“你們是不是有話想跟我說?”

徐應秋一臉沉痛地看著他:“詹琴被感染了,她現在在樓下,你要去陽台看看她嗎?”

甘樂一怔,似是無法理解,好半晌,他才詢問出聲道:“她……死了嗎?”

徐應秋沉默下來,他不知道怎麼回答這個問題,死了,卻還能動,沒死,卻猶如行屍走肉。

甘樂站起身,越過眾人走到陽台,俯身趴在欄杆上,呆呆看著在樓下遊蕩的詹琴,不知過了多久,他才低喃著:“你有想過,世界有一天會變成這樣嗎?”

思緒翻飛,場景曆曆在目。

詹琴崩潰地在無人的演藝廳大喊大叫:“我的聲音不好嗎?基本功不好嗎?她是比我漂亮一點,那又怎樣?難道就可以抹殺我的一切嗎?”

“我當了這麼久的替補,現在就連新人都可以輕易拿到我努力爭取的東西,我不甘心!”

女孩坐在地上痛哭,男孩隻得拍拍她的肩膀,給予無聲的安慰。

他們性格幾乎是兩個極端,一個甘於平凡,卻往往能得到更多,一個外表文靜內裡好強,卻屢屢求而不得。

詹琴的死,比起難過,甘樂更多的是對生命的惋惜,這個世界太危險,連自己都不知道還能存活多久。

見甘樂下來了,麵上不願多講的樣子,眾人也不打算刨根問底。

唐凱凱大大咧咧地拍拍他的肩膀:“哥們,想吃點啥?”

甘樂聞言,眼睛發光:“紅燒肉有嗎?”

唐凱凱痛快道:“有,肉罐頭多的是,管飽!”

***

接下來的時間裡,這群學生過得很是瀟灑自在,仿佛外界再險惡可怖,也與他們無關。

就在半個月以前,這片城市徹底陷入了黑暗,他們靠著太陽能發電機,沒有受到太大的影響,還能奢侈地玩起了聯機遊戲。

但是保險起見,晚上到底不敢開大燈,過道隻亮著一盞小夜燈用於照明。

今晚輪到徐應秋守夜,他坐在樓頂的躺椅上,開了一瓶啤酒,邊慢悠悠地喝著,邊看著絢麗的夕陽。

“一個人喝酒?也不叫上我。”

聲音從背後響起,徐應秋沒有回頭,他唇邊帶笑,隨手又開了一瓶啤酒,舉起手肘,啤酒被身後的人接走。

“怎麼?不去跟他們打遊戲?”

邱費澤懶洋洋地盯著他:“再玩下去,人都要廢了。”

徐應秋勾了勾嘴角:“這就是你每天當黑臉教官的原因?”

邱費澤似乎對未來抱有強烈的不安,他製定了鍛煉計劃,每天威逼著一群人鍛煉,還要嚴格控製他們的遊戲時間。

用唐凱凱的話來說,這比被喪屍追殺還辛苦,至少喪屍能夠容忍你玩遊戲,還不用深蹲跳。

邱費澤挑起眉梢:“未雨綢繆罷了。”

斷電那一刻開始,就已經預示著這個世界徹底陷入了混亂,呆在這裡並不是長久之計,有機會還是要回到人類建立的安全區的。

原因無他,最近遊蕩的喪屍數量明顯增多,這棟沒有任何加固措施的樓房並不能保證他們的安全,一旦被喪屍群圍攻,下場可想而知。

“徐老師,我有一件事想跟你說……”

低沉的聲音縈繞在耳畔,徐應秋疑惑地轉過頭。

邱費澤專注地看著他,黑眸裡燃著炙熱的火焰,空氣仿佛也變得灼燙起來。

“你可以成為我的男朋友嗎?”

徐應秋怔住了,邱費澤竟然跟他告白了?

如果是以前,他看在好感值的份上也會立刻答應,隻是現在……

“抱歉,我有喜歡的人了。”徐應秋真誠地說道 。

邱費澤微眯著眼,“他是誰?”

徐應秋看向夕陽,眼睛微微失神,“一個……聽不懂人話,死心眼,傲嬌自大的海鮮。”

說到最後,他的嘴角浮起一抹柔和的笑意。

邱費澤看得暗咬牙,海鮮是什麼爛昵稱?所以那個人到底是誰!?

強忍住心底的妒意和失落,他沉聲追問道:“那你們為什麼沒有在一起?”

徐應秋笑笑沒有說話。

得不到答案,讓他猶如百爪撓心。

邱費澤隻得黑著臉站起來,擱下一句:“我不會放棄的!”

他轉身就走,卻被徐應秋叫住了:“等等,你先彆走!”

邱費澤心下一喜,這是後悔了?他正正臉色,轉過身麵無表情道:“乾嘛?”

徐應秋頭也不回,手擺了擺,“你快過來,對麵有情況!”

邱費澤頓時就萎了,他深吸一口氣,把所有情緒收斂,這才走過去。

“怎麼了?”

徐應秋驚詫道:“你看那邊,甘樂之前爬的房子,裡麵有活人!”

邱費澤一愣,“活人?”

他立刻往對麵看。

厚厚的窗簾徹底被拉開,樓頂上站著一個女人,身形苗條,正朝著他們招手。

徐應秋和邱費澤麵麵相覷,她想乾嘛?

隻見那女人舉起一塊紙板,上麵粗粗寫著兩個大字“救我!!”

邱費澤皺眉:“我去把他們叫上來,順便拿紙筆。”

唐凱凱拿著望眼鏡,嘴裡喃喃道:“小姐姐挺漂亮的,身材也不錯。”

林瑋豪眼睛頓時一亮:“真的嗎?也讓我看看。”

“食物!救救我!”女人又舉起一塊紙板。

唐凱凱忍不住開口道:“就算有食物,我們也給不了呀!誰他。媽敢不要命了橫跨屍海送食物呀!”

大街上遊蕩的喪屍快上百了,這是什麼概念?怕是彆墅區沒剩幾個活人了。

甘樂有些茫然,“我以為裡麵已經沒有活人了,被困在陽台的時候,我喊過。”

黃燕忍不住感慨,“或許她遭遇過什麼事情,一個女孩子在那種條件下,出於恐懼和自我防衛,本能的規避危險也不是不能理解。”

“但這也不是見死不救的理由吧。”唐凱凱嘀咕道。

邱費澤下了個結論:“跑過去是不可能的,除非她願意冒險過來,我們可以用老辦法。”

徐應秋二話不說就開始寫紙板,“你願意過來嗎?我們可以幫你引開大部分喪屍!”

那個女人看到了,猶猶豫豫地接近樓頂邊緣,看了一眼立馬就縮了回去。

半晌,她舉起一個牌子:“我餓得沒有體力!”

眾人心裡多少有些微秒,這時,女人竟然朝著他們跪了下去,翻過牌子的另一麵:“求你們救救我!”

黃燕麵露不忍:“我們要見死不救嗎?”

唐凱凱皺眉,轉頭看著她,語氣認真:“你願意自己跑過去給她送食物嗎?”

黃燕呐呐不說話,唐凱凱這才轉頭咂嘴道:“就讓她再餓兩天吧,到了絕境就有力氣跑了。”

幾個男孩沉默地下了樓,留下了守夜的徐應秋,還有黃燕。

“嗯?還有事麼?”徐應秋疑惑道。

黃燕神情有些沮喪:“徐老師,我做錯了嗎?”

徐應秋輕笑:“你的出發點沒錯,同情心也沒錯。但有一句話叫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黃燕羞紅了臉:“對不起,徐老師,我就是一時同情,沒想那麼多。”

“世道變了,以後遇到的事情將會更多,你可以做你認為值得的事情,但是請不要因此讓你的隊友置於險境。”

黃燕沉默地點點頭,轉身下了樓。

徐應秋暗歎一口氣,他特意把話說絕了,就是希望黃燕能有所改變。

對麵的女人似是有些絕望,一連寫了幾個板子,見沒能得到回應,她便下了天台。

徐應秋無聊地觀察起了街道,這一看,還真讓他看出點問題來。

有個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不同於街上遊蕩的喪屍,它在一棟彆墅門前不停地拍著按鍵鎖,像是想開門進去的模樣!

還有那邊一個穿著校服的喪屍,一個掩上的門,它竟然笨拙地擰開門把手,然後走進去了! 隻是不一會它又走出來,繼續重複這個動作。

這代表了什麼?肉體記憶嗎?還是它們懂得了思考?它們到底能保留多少生前的習慣?

徐應秋心中隱約泛起了一絲擔憂,算了,看看接下來的形勢再說。

天微亮,徐應秋就下了樓,跟眾人邊吃早餐邊說明自己昨晚的發現。

“我放了個本子在上麵,無論誰守夜,如果喪屍出現了什麼怪異的舉動,你們就記錄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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