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製作是改編的,破案題材,導演是彭毅。”
陸燭沒有講述劇本,他隻重點突出導演的名字,徐應秋便明白,這部電影的含金量。
彭毅華國最具影響力的導演之一,他沒有留過學,真正從底層摸索,靠著才華一步步攀爬到圈子頂峰的男人,他懂得去其糟粕取其精華,運用中西結合的手法拍攝出多部享譽中外的精彩大片。
說起來,徐應秋發現自己從未當過演員,他心中躍躍欲試,思考著以後有機會可以嘗試看看,客串一個小配角便足夠。
“另一部呢?”
陸燭的聲音緩緩道來:“同性題材。”
徐應秋愣了半晌,他意識到什麼,有些不太確定地開口:“你為什麼要告訴我?”
陸燭突然笑了,胸膛回蕩著低沉的笑聲:“如果我要演同性題材,跟我演對手戲的,隻能是你……”
徐應秋怔住,暖流在心中劃過,他的聲音不自覺輕柔了幾分:“彆胡鬨,我友情客串個小配角沒問題,如果想充當主演,導演也不會同意的。”
行業有行業的規則,在時尚界名聲大振的模特,到了電影界也隻能算是一個新人,更何況時裝模特總有讓人忘不掉的特性,踏進大銀幕需要承擔極大的風險,因為有時候不是演技欠缺,而是長得“太時尚”,越是強烈的個人風格,越是難以融入扮演的角色。
種種的阻礙導致人們對模特群體產生一些片麵狹義的看法,相較采用模特,許多導演更熱衷去電影學院挑選學生,低廉的薪酬也是個巨大優勢。
陸燭聽到徐應秋的拒絕,便平靜說道:“既然你不感興趣,那我推了這部戲。”
多少能察覺陸燭的失落,徐應秋陷入了沉默,半晌,他終是無奈道:“導演是誰?”
聽見對方的妥協,陸燭暗暗翹起嘴角,下一刻又瞬間收斂:“許錚。”
許錚手裡造就的影帝在圈中都是數一數二的,徐應秋眼中閃過一抹精光:“你是不是想靠這部電影……”
陸燭坦誠道:“嗯,雪姨建議我角逐明年的金爵獎。”
“如果我答應了,你會怎麼做?”
陸燭總不可能帶著自己去敲導演的房門吧?徐應秋不太確定地想著。
許錚外在形象非常正麵,向來喜歡公開招募演員,陸燭如果打著走後門的主意,幾乎是不可能的。
陸燭輕笑出聲:“我可以把詳細的劇本提前給你,和你天天排練對戲,就算你沒有演技,我也會竭儘全力把你推上去。”
徐應秋似笑非笑,天天手戲?恐怕這才是你心裡真實的想法吧?
他正要打趣陸燭,對方卻拋出來一句話:“但是,你真的沒有演技嗎?”
徐應秋笑容瞬間收斂起來,“為什麼這麼說?我隻是一個走T台的模特。”清亮的嗓音溢滿笑意,仿佛他正開著玩笑,但臉上卻不見一絲笑容。
陸燭狀若漫不經心道:“因為你的眼睛,它告訴我,你喜歡我,但是又討厭我。”
徐應秋不禁好笑:“或許是因為你的身份?我畢竟是一個膽小的人類……”
“不。”陸燭打斷了他,“在我們認識的第一天開始,你就喜歡我,但你的一舉一動卻不斷在排斥我,你其實很抗拒我接近你,但是你眼裡的愛意無法作假,你總是不斷在逼迫自己儘可能地對我好,雖然我不清楚你為什麼會有如此矛盾的感覺,但這不影響我愛你……”
徐應秋怔住在原地,渾身冰涼,陸燭……他怎麼會知道?難道自己的表現得如此□□直白?
“我一開始甚至懷疑你是不是透過我去緬懷彆人,我調查了你所有的資料,當然,我找不出這麼一個人,除了你那位叫耿琴的前女友,但恕我直言,我認為她沒有改變你的能力。”
“你的言行舉止,跟以前有著很大的出入,雖然毫無理由,但我總覺得,你更像一個憑空出現的徐應秋,一個人可以性情大變,但他下意識的條件反射也能改變?……”
陸燭舔了舔上唇,“這些我都不在意,隻要是你就足夠了,隻要你,永遠留在我身邊,這便足夠了,你說對嗎?”
他不急不緩地分析著一件件事情,徐應秋隻沉默地聽著,曾幾何時,那個笑起來溫暖陽光的青年,身影逐漸從他腦海中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位雙商驚人,擅於運算攻心的男人。
“這才是真實的你?”徐應秋微微握緊了手中發燙的手機,不知何時,他關掉了免提,滿腹的質疑迫切想要得到答案。
“這個很重要嗎?唔,這得看你喜歡的是哪個我?” 陸燭爽朗的笑容竄入徐應秋的耳朵,似乎還是那個羞赧直白,渴求心上人回應感情的少年。
徐應秋深吸了一口氣,直截了當地詢問對方:“許錚招募演員的時間地點是什麼時候?”
陸燭點頭笑道:“下個月,晚上我過來把劇本帶給你。”
徐應秋嗯了一聲,疲倦地捏了捏眉心:“我需要休息一下。”
陸燭很體貼地沒有詢問對方為什麼才剛睡醒就要休息,直到電話傳來盲音,他才小心翼翼地捧起手機,輕柔地吻了一下,仿佛在吻彆對方的臉頰。
掛掉電話,徐應秋歎了口氣,不願再去想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一個計劃雛形悄悄在心頭升起。
***
陸燭每天都會過來與徐應秋對戲,他的態度一如既往,說話方式還是那麼直白率性,徐應秋性子倒是比之前冷淡上不少,既然被對方拆穿了美好的假象,他還裝模作樣費個什麼勁?
徐應秋不冷不熱態度並沒有激怒陸燭,他依然熱情,依然享受著與心上人獨處的時間,隻要徐應秋願意一直待在他身邊,他不介意對方彆扭的脾氣,不過是順毛撫摸一隻貓兒。
但是陸燭不介意不代表他不想了解真相。
現下還不是好時機,陸燭潛移默化地改變著徐應秋,溫水煮青蛙,時間漫長,卻也奏效,徐應秋逐漸習慣陸燭的存在,即便嘴上不說,行為舉止總能看出來。
自從陸燭以對戲的理由賴在他家,以天黑路上不安全為借口留下過夜,徐應秋實在沒了脾氣,繞是誰遇上這麼個棉花枕頭也是無可奈何的。
舉個例子,兩人每次一遇到意見相左的事情,他就笑眯眯地看著你,什麼也不跟你爭論,打不還手罵不還口,任憑你如何折騰也無法折服他,他就是那麼笑眯眯地看著你,不時親親抱抱,仿佛在縱容一個調皮搗蛋的孩子,你說這能不泄氣?
徐應秋這麼沉穩的性子,硬是被他氣得牙癢癢,恨不能咬他泄憤,事實證明,憋瘋了咬人的舉動也不能製服他,反而差點就被“性”致勃發的陸燭拖上了床,做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幸好徐應秋意誌堅定,最後總能及時刹車。
兩人之間的相處越來越甜蜜融洽,尤其是當陸燭乖乖地趴在沙發上,任由看電視的徐應秋揉捏那雙毛亮順滑的耳朵,偶爾摸得難受,他就甩動兩下耳朵,再主動遞回徐應秋手裡,實在軟萌又乖巧。
就是兄弟硬得難受,陸燭默默地想著。
雪狼的耳朵是敏感部位,天天被愛人揉來揉去,估計隻有柳下惠才能保持的了平靜,但徐應秋一天不鬆口,他便不能強迫對方和自己做羞羞的事情,唉……
陸燭忍不住歎了一口氣,這日子真是過得痛苦又甜蜜。
不得不說,徐應秋日益劇增的好感,確實與陸燭這雙呆萌的耳朵脫不了關係,所謂鐵石心腸,唯萌不破,擼毛愛好者,卒!……
***
明天便是許錚那部戲公開招募演員的日子,徐應秋細細揣摩了陸燭給他的劇本,加上天天看著那雙獸耳對戲,咳咳,似乎跑題了……
如果說徐應秋隻有六成的把握,現在便足有八成!
領取表單填寫上交,徐應秋姿態從容地倚靠在沙發上,周遭來麵試的演員非常多,不時便有人喃喃念叨起台詞來,熱鬨喧嘩的環境非但沒有影響到他的心情,反而愉快地拿起一份雜誌翻開,模樣極為認真,仿佛此時置身於咖啡廳,在人群中便顯得鶴立雞群。
斜對麵一個女孩不時打量著他,徐應秋往往一抬頭便能看到她直白的視線,基於禮貌,他對女孩溫和地笑了笑。
不想,這一個舉動更是令女孩整個人跳了起來,她急促地低呼一聲:“秋神!你是秋神!”
徐應秋有些訝異,有些沒想到這裡竟會有人認出他,看來這個女孩平時不少關注西方時尚圈子,秋神是國內粉絲送給他的昵稱,原稱號似乎是從“氣質男神”說法過度而來。
“噓!請不要打擾到彆人。”徐應秋笑著打了個噤聲的手勢,溫和地打著招呼,女孩異常激動,立刻從包裡翻出一個本子:“秋神,你給我簽個名吧! ”
徐應秋笑著應允下來,坐在附近的幾個演員臉上露出了茫然,他們不斷瞅著徐應秋,估計心裡在猜測對方是個什麼小明星。
“請幫我寫上一句“送給可愛的蘭蘭”!”女孩激動地指著本子,眼睛亮晶晶地看著徐應秋。
“好。”
女孩叫林蘭蘭,電影學院應屆畢業生,她揚著燦爛的笑容,開心地絮叨著:“今天真是血賺啊,能見到秋神,就算麵試不上我也心滿意足了!”
“話可不能這麼說,一定要儘全力才能不負自己。”徐應秋忍不住鼓勵她,女孩青春洋溢的笑容極富感染力,足以蓋過那一張張妝容精致的麵孔。
“秋神,你應該也是來參加招募會的吧?”見徐應秋坦誠地點頭,林蘭蘭眼睛一亮,興高采烈道:“你一定能通過的。”
徐應秋笑了笑,他還沒有說話,坐在一旁的年輕男演員卻忍不住了,他嘖了一聲,滿是不屑道:“真大的臉,以為有幾個小粉絲就能耀武揚威,哼,誰不知道許錚導演用人隻看演技?不入流的小明星我看也就隻能演演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