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贏緋轉身出了行轅,隨即幾不可聞地歎了口氣。
急匆匆地來了這一趟,他心事沉沉地趕回了大昭的營地,早就忘了要討要些牲口糧食的事情。
……
看著燕之進了屋,羽沒有跟進去,而是隨手關了門。
她雖然百般不喜景行這個人,可是看了他死氣沉沉地躺在那兒,羽心裡也很不是滋味。
羽心疼燕之,又覺得她是自討苦吃。
明知道那油嘴滑舌的小子是個短命的還要嫁,這能怨誰呢?
燕之慢慢地走到床邊側身坐下,伸手輕撫著他的臉頰呢喃道:“七姐夫沒看出你的眼睛早就出了問題,他還說讓你多睡睡呢。”
“可是,你這麼躺著不說話,我心裡有點怕……”
燕之俯身親吻著他的額頭柔聲道:“景行,我可想你了……”
“傻妞兒,你親親爺,要不爺醒不了啊。”
“……”耳邊聽見如此清楚的話語,燕之馬上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
她起身俯視著他,就見賢王爺緊閉著眼卻嘟起了嘴!
“景行?”燕之試試探探地叫道。
“快親親!不親爺醒不了……”
媽蛋的!媽蛋的!這廝簡直太可惡了!
此時景行的行為簡直比後世那些專業碰瓷,沒有十萬塊扶不了起來的老太太還可惡!
燕之在心裡狂罵了他幾遍之後,終是惡狠狠地吻住了他……
她太害怕了。
怕從此失去他。
她也太想他了。
十多天的時間比十個世紀還要長。
一陣狂喜瞬間將燕之淹沒,淚水止不住地落了下來……
“傻妞兒,剛才當著人不哭,這會子才哭……”景行一手摟著燕之的肩一手在她的背上輕撫上:“好啦,彆哭啦,兒子都笑話你了。”
“你怎麼這麼混蛋啊!”他越是哄著她,燕之便越是傷心。仿佛現在才知道後怕似的,渾身都輕顫起來:“就不怕真把我嚇個好歹的?”
“怕,怎麼不怕……”感覺到她的變化,景行兩手緊緊地抱住了她,忙不迭地說道:“爺不是聽見屋裡沒人就趕緊醒了麼。”
“這十多天……可把我累壞了。”景行幽幽地歎了口氣:“若不是怕你著急,爺一準兒先睡個夠。”
他這樣一說,燕之心裡的火立時滅了,取而代之地是心疼:“廚房裡燉著湯呢,你好歹喝幾口,彆空著肚子睡。”
“嗯。”景行從袖籠中摸索了一陣,才想起身上的衣服是新換的並沒有裝帕子,於是他扥著衣袖在燕之的臉上摸索著擦拭著。
燕之怕壓壞了他,慢慢坐了起來:“我去跟你端。”
景行伸手一抓,抓了個空,燕之忙握住了他的手:“可是要什麼?”
景行搖搖頭,輕聲道:“爺現在正裝人事不省呢,等下再去吧……”
“唉!你這督軍當得……”燕之歎了口氣,問道:“你脖子上真有傷還是假有傷?”
“真的。”
“不過胭脂彆擔心!”燕之的緊張情緒景行馬上就感覺到了,他一拉她的手,燕之會意俯身向他:“爺脖子上的傷不重,那些血是假的。”景行在她耳畔輕聲道。
“……”燕之一陣無語。
“射箭的人是爺的人。”景行得意的笑道:“爺要是不來這麼一場,我七姐夫天天都得追著我分東西!”
“分什麼啊?!”燕之不解地追問道:“你是怕打完仗七姐夫跟你搶地盤?”
“非也!”景行搖頭:“土地如何分,這個是大惠和大昭早就協商好的,白紙黑字,七姐夫跟我要不著。”
“那你這演的是哪一出啊?”燕之更糊塗了。
“你是沒看見啊……”景行上氣不接下氣地笑了幾聲:“爺這一趟得搶了好多的牲口和糧草,夠邊關的將士們過幾個肥年了!”
“好多牲口?我一頭沒瞅見。”燕之實話實說道。
“都藏起來了。哪兒能放烏蘭城裡啊。”景行狡黠地一笑:“若是放在明麵上,眼饞的人可就不隻是七姐夫了。”
“你也還行……”燕之搖頭道:“跟你七姐夫還耍心眼子!”
“這不是我和七姐夫耍心眼兒,是為夫和大昭國動心眼兒。大昭國可比咱們大惠富餘多了。”景行不笑了,正色道:“那些東西以後我會給七姐夫一些,讓他回去應付差事。”
“沒想到你還是個忠君愛國的好王爺。”俯身久了燕之會覺得累,她又扶著床幫坐了起來。
“哼!”景行冷冷地‘哼’了一聲:“爺是為了大惠,不是為了他!”
“他?”燕之馬上明白景行口中的‘他’說的是皇帝陛下。
“在路上放冷箭的事並不是爺可以做出來的。”景行嘴角一邊向上勾起個弧度冷笑道:“是原本就有人想暗算爺,爺這才將計就計演了這麼一出戲!”
“什麼意思?”燕之徹底的聽糊塗了:“有人想暗算你?東夷人?”
依照目前的情形,是個人就得把這事兒懷疑到東夷人頭上去。
景行沒有立時回答,燕之等了會兒,才想說‘不方便說就算了’的話,他卻開了口:“殺手是右相派來的,但下命令的人卻不是他。”
燕之頓時覺得周身泛起了寒意……
在朝堂上,能讓右相俯首帖耳的人隻有一個,難怪景行連提都不願意提到他了!
燕之想起掛在行轅正堂裡的那副畫像,忽然也想往上吐幾口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