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之這一覺睡得昏天黑地死了一樣,她睜眼醒過來的時候屋裡已經亮了燈。
床前並排放著兩隻搖床,景行景行正供著身子神情專注地看著搖床裡麵的兩個小嬰兒。
“景行。”暈黃的燈光下這樣的畫麵分外靜怡,燕之看了好久才開了口,聲音卻啞的不行。
“小子們,你們的娘親可算是醒了!”景行笑著走到床邊扶著燕之坐了起來:“渴不渴?餓不餓?她們都在外頭候著呢。”
“我……我想去茅廁。”燕之輕聲道。
“你在月子裡頭,可不能出門去。”景行拿了搭在床頭的鬥篷給她披上,又把兩隻厚底棉鞋擺在床前:“能下地麼?若是不想起來,就讓她們伺候你在床上方便。”
“我又不是癱了。”燕之將被子撩起一些往裡看去,見自己倒是穿上了襯褲:“真是睡的太實了,連她們什麼時候給我穿的衣裳我都不知道。”
“她們?”景行扶著燕之穿鞋下床,把她扔在床上的鬥篷拿起來又披在她身上:“是爺給你穿的。”
燕之慢慢地起身笑眯眯的看著他。
“你可是立了大功了,爺伺候你是應該的。”景行對著她一揚眉,伸出兩個手指美滋滋的說道:“一胎就給爺生了兩個兒子,爺這媳婦可是娶著了!”
“德行!”燕之抿嘴一笑回身看向兩隻搖床:“先前沒想到是兩個孩子,隻預備了一張小床,這一張是哪兒來的?”
“爺買的。”景行站在燕之身邊,兩人一起看向睡在搖床上的嬰兒:“看見鋪蓋沒有?都是徐八妹現做的,倆孩子既然一起投奔了爺,爺就不能偏心,什麼都給他們預備一樣的!”
“長大了娶媳婦也給預備一樣的?”燕之橫了他一眼隨即笑道:“就這麼會兒功夫就做出兩套小被褥來,我這個妹子手腳真是麻利。”
“這麼會兒功夫?”景行撇嘴搖頭:“胭脂,你知道你睡了多少時候了?一天一宿了!”
“多少?”燕之嘴上與景行說著話視線卻一直在兩個孩子小臉上猶疑:“怎麼變了模樣了?才生下來的時候穩婆抱給我看了,不是這樣啊……什麼?”
燕之扭頭看向景行:“我睡了一天一宿了?”
“可不是麼。”景行歎了口氣:“爺給你喂過兩碗紅糖水了,辛虧大夫說了,你就是累了,可把爺嚇得不輕!”
燕之看向窗戶,見那裡掛了厚厚的窗簾。她又看向後窗,那裡也掛了同樣的窗簾:“我說這天怎麼老不亮呢……”
景行開了門,春兒和冬兒馬上走了進來,身後還跟著兩個眼生的丫頭。
“爺讓吳楚風從家生子裡挑了兩個給你使喚。”對上燕之問詢的目光,景行說道。
“嗯。”燕之點了頭。
添了兩個孩子,家裡的事情頓時多出不少,光是春兒和冬兒確實忙不過來。燕之昨天沒昏睡前還想著要添個丫頭婆子呢,景行就給送來兩個,倒是挺有眼力見。
洗漱過後,飯菜已然上了桌,燕之站在旁邊一看笑了:“名副其實其實的月子飯!”
一桌子的飯菜大多是用碗盛著,湯湯水水,白花花的一片!
“誰做的?”燕之問道。
“左不過是你教出來的那幾個人,你現在就得吃這樣的飯食。”景行往桌上看了一眼,連動筷子的欲望都沒有。
“這不是梅卿他們做的。”燕之搖頭道:“彆說梅卿,就是其連做的都比這個強。”
“你一口都沒嘗,光憑眼睛看就能分辨出來?”景行坐下,拿了湯勺在那些湯碗裡挨個撈了一遍,最後盛了一碗鯽魚湯放在燕之麵前:“喝吧,你喝飽了,咱兒子才有的吃。”
“不用嘗,一看就知道,這熬湯的手法多半出自王府,若是我的徒弟們做,會先把鯽魚炸了,再撇去湯上的浮油。”
“女人坐月子就得吃這些。”景行聽她一語道破這些飯菜出自何人之手,心裡也挺佩服,口中卻勸道:“頭些日子三姐就讓你請兩個乳娘,你又不願。”
“若是孩子們讓乳娘帶著,你能輕鬆些不說,這些東西也是讓她們喝就成了。”
“不用乳娘。”燕之端起魚湯來喝了一口,輕聲道:“咱不是早就說好了,我的孩兒,我自己喂養……”
“你說你……”景行往四周一看,見隻有兩個大丫頭在門口站著才小聲說道:“咱們這樣的人家,誰家的娃娃不是從小就由乳娘帶著?你還怕孩子讓人搶了去?怎麼說你都是他們的親娘,血濃於水,大了還是跟你親!”
“我自己有,為什麼吃旁人的?”燕之垂了眼簾根本不想在這個問題上糾纏:“說好了的事兒,你怎麼說變就變呢。”
“我三姐生了幾個孩子都是乳娘帶大的,這樣她還說身子沒養好,虛得很……”
燕之抬眼看向景行,景行立時笑道:“怎麼著,還記恨著三姐呢?她可是你大姑子,能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