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離開王府(1 / 2)

“這裡的鑰匙怎麼會在徐姑娘手上?”景行指著門板上的鎖頭,景行詫異的問道。

“是嫂子讓我拿著的。”徐金蟾從荷包裡拿出那兩把鑰匙來雙手捧著送了過去:“今兒王府裡事情多,嫂子怕忘記了,還特意囑咐了我收著,說是等我們回府前要提醒她把鑰匙給王爺留下。”

景行垂眸,看見那雙伸到自己跟前的手,他接了鑰匙,心道:好小的手……

徐金蟾身材嬌小,一張瓜子臉上生著一雙杏眼黑似點漆,挺秀的瓊鼻下唇瓣水潤,正是含苞待放的少女模樣。

景行細看了她一番之後笑道:“本王記得徐姑娘幼時膚色可與今時不同。”

他當著人家姑娘的麵說人家小時候黑,也好在兩家的關係近便,否則這話可算是無禮了。

“現在也黑的。”徐金蟾低頭輕聲說道:“隻是我現在大了,學了裝扮,多敷些細粉便顯得白些。”

“嗬嗬!”景行笑出了聲:“方才,就是方才,國師大人還告訴本王要抹粉遮黑呢。”

徐金蟾抿了抿唇,說道:“王爺急著找鑰匙,不是要開這院門麼?”

景行轉頭看向兩扇緊閉的院門。

院子裡,燕之也正盯著院門看。

她聽見外麵景行說道:“這裡原本不上鎖的,本王隻是看見有人鎖了才著急找鑰匙,現在有了鑰匙倒是不急著開。”

說不出什麼原因,景行這個時候並不希望燕之出來。

遠處涼亭裡的解姑娘與眼前的這位徐姑娘,終有一位會成為自己的賢王妃,他覺著還是把事情告訴了燕之以後再讓她們去麵對才會好些。

想起燕之的倔脾氣,景行心裡是既無奈又害怕。

想想就頭疼……

景行不由自主的歎了口氣。

徐金蟾抬頭看著他。

對上她問詢的目光,景行笑了笑:“本王得去前麵招呼客人了,徐姑娘不如在園子裡再逛逛?”

“王爺請便。”徐金蟾行禮道。

景行點點頭,收起鑰匙,扭頭走了。

徐金蟾直到景行走遠才看向院門,她走了過去,猶豫了一下才試著用手輕輕推了下院門。

燕之看見了門下縫隙裡出現的一對兒足尖,一看就是女人的腳。她沒吱聲,提著水桶去了後院。

推了兩次之後,院門被徐金蟾推開一條縫隙,她湊過去往裡看了看:“也沒什麼啊……”

縫隙裡她能看見裡麵是一處打掃乾淨的院落,就是院子裡的房子看著有些舊。

鬆手轉身。徐金蟾百無聊賴的四下看了看,自言自語道:“鑰匙已經給了王爺了,那,我是不是能先回去了……”

院子裡到處都是人聲樂聲,她聽了煩躁莫名,竟是一刻也不想待下去了。

遠處涼亭裡的幾個女子依舊聊得火熱,如今已經換了話題,從大昭的風土人情轉到了景行身上。

因為聊得是男人,所以幾個女子聊得格外起勁上心!各個都是眼冒精光小臉泛著亮……

“早就聽說賢王爺身子不好,今兒是頭一次見他,也不像傳聞的那麼不好啊!”

“確實是不好,你們不知道?賢王殿下過了年差點……”

“怎麼沒聽說啊!就是皇後娘娘誕下小公主那天麼,聽說賢王府都開始為王爺準備後事了……”

“後來,不是國師大人給做了法,讓賢王爺趕緊成婚衝喜……這一招還真好使!王爺自打那次病過之後身子就好多了……”

這時有兩個丫鬟過來往涼亭的石桌上擺了點心果品,幾個談興正濃的女子齊齊的閉了嘴,俱都麵含微笑的端坐在那裡,儘顯大家閨秀之風範。

“彆裝了!姐姐都替你們幾個丫頭累!”等著丫鬟們退了下去,解懿才開口笑道:“今兒我也是才知道,國師大人還會做法?”

“怎麼不會啊?”解懿話音才落,董家小姐馬上接口道:“解姐姐,你看國師大人生的樣貌可像凡人?我就覺得他定是神仙下凡來的!”

“國師大人的品貌可是天下無雙了……”

解懿低頭頷首沒有接茬。

原本她在大昭遊曆興致正濃,父親一封書信便把她急急的召了回來。

信中,父親告訴她,當今陛下有意為賢王殿下指婚,賢王妃的頭一個人選就是她!

既然賢王殿下將來有可能成為自己的夫婿,那麼,她就不能再讓彆的女子去說他的閒言碎語,尤其還是當著她的麵,那就更不成了!

解懿一張嘴就把一眾女子的興趣從景行身上引到了水輕舟身上,她又閉了嘴,坐在一旁專心的聽她們閒聊。

見她們說得熱鬨,解懿倒是在心裡心裡輕歎道:你們這些人啊,也就是此時說說罷了,婚姻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裡由得到我們自己做主的……

繼而她又想到了自己和景行,臉上的笑意漸漸淡去。

賢王身子不好的事兒儘人皆知,解懿也是知道的。

今兒早晨她一回府父親就表情凝重的告訴她:陛下昨晚已經訂下她與賢王的婚事,今兒就差了宮裡的章公公過來送了信,還說連媒人也定了下來,就是禮部左侍郎徐奉大人!

對於這樣的一門婚事,解懿是無悲無喜。

自己的父親倒是深鎖眉頭,很想進宮去再與陛下說說去。

解懿攔下了父親:“就這樣吧,爹爹是朝中重臣,對陛下忠心不二。陛下雖然稱呼您一聲老師,可自古伴君如伴虎,父親您若是為了女兒的婚事拂了陛下的意,怕是從此君臣之間便要有了嫌隙……女兒不願父親為難……”

“謝姐姐,你怎麼不說話?”董家小姐一回頭,看見解懿正端著一盞茶發呆,她忙湊過去問道。

“姐姐是累了。”解懿馬上給了她一個笑臉:“你不是才學了一支曲子?姐姐也想聽呢。”

“是啊,說著話就忘了這事兒了,董家妹子,你還是接著拉吧……”

眾女子一起湊趣竄到著她,董姑娘先是推脫,推脫不過,隻好扭扭捏捏地又拿起了那把胡琴。

方才她擺好了拉琴的姿勢,卻放出一個響屁,丟了大人了,這下正好扳回幾分麵子,因此她再次拿起弓弦的時候先暗自夾緊了屁股,唯恐再鬨了笑話。

左手持琴,右手操弓,董家小姐全神貫注地奏出一首曲子,眾女子一聽那調子果然是新的,便都安靜下來傾聽,董家小姐看著眾人讚賞的眼神心裡高興,便越發的賣了力氣,甩開膀子狀似瘋癲,將一首曲子奏得歡快灑脫精彩紛呈!

哪知得意忘形,她又放鬆了身體,在右手握了滿把弦,左手拉出個滑音準備收尾的時候,身下再次傳出了不合時宜的發出一聲脆響!

一首曲子以屁開始,又以屁完結,董家小姐坐到了有始有終!

這次,連解懿都愣住,腦袋了亂成了一團麻,她總不能再對旁邊捂著鼻子的眾貴女說:“這還是我放的!”

……

董家小姐捂著臉哭著離去。

此後,再沒有出現在貴女們的聚會中……

……

正午的時候,景行在銀安殿設宴招待眾位賓客。

宴會未開始前,總管太監章則過來頒旨,景行忙叫人擺了香案,他則率眾人跪拜接旨。

這是一道皇恩浩蕩的聖旨。

聖旨中,皇帝陛下先是表彰了一下景行一家誠信素孚,且世受國恩,秉性忠良的品性,接著又歎息了一番他父王與母妃故去的早,如今賢王到了及冠之年竟沒有長輩能為他操持及冠禮。接著,皇帝陛下便以皇兄的身份要為他置辦這個及冠禮。不但親自為賢王選了表字,還特意賜給他金冠一頂,玉簪三隻,四季蟒袍四套,以及掛玉,玉鉤等各若乾……總之是擺滿了香案前的兩張桌子!

陛下禦筆親書,為景行賜了表字:無疾。

這是從《藥師琉璃光如來本願功德經》經文中所說藥師佛第六大願中甄選出的兩個字,可見陛下也是希望他從此‘一切皆得端正黠慧,諸根完具,無諸疾苦’。

景行拜謝了皇帝陛下的恩典,先去後室更衣,畢竟是皇帝陛下禦賜的衣冠,他必須得穿。

三郡主眼含熱淚要把章公公請進銀安殿去坐坐,章則忙擺手說道:“老奴實在是不敢坐,等著殿下出來,老奴道個彆就得回宮去。”

三郡主千恩萬謝地說了一堆好話,又對著福全使了個眼色。

身前身後都是人,她不好明著給章公公塞銀票,可這是老規矩,總不能讓出宮頒旨的公公白跑一趟。

景行趁著更衣的功夫,趕緊讓人把秋夕叫了過來,他給了秋夕一把鑰匙,沉聲說道:“去給她送飯,記得帶句話給她:府裡的人太多,爺脫不開身,晚上在過去看她,讓她彆亂跑!”

“是。”秋夕應了,趕緊跑了出去。

寢殿裡隻有景行一個人,他看著鏡中已經穿戴整齊的自己搖了搖頭:“不能再拖了,今兒晚上必須得和胭脂說說了……”

他要立賢王妃,那是大事,陛下的一道聖旨下來,就會儘人皆知,瞞不住!

與其讓燕之從旁人的口中知道這件事,景行覺得還是自己和她先說清楚了好。

他估摸著燕之會大鬨一場,會哭,會和自己發脾氣……

他想好了,這次無論她對自己怎麼發火,他都由著她,哄著她,等她的氣消了也就好了。

若她實在是氣不過,那他就把她安排到彆院去住。

自己以後王府和彆院兩邊住著,兩個女人互相見不著也少了很多事。

“女人多了也麻煩!爺有兩個就足夠了!”他重重的歎了口氣提步出了屋子。

來參見聚會的賓客們大多已經回了銀安殿,景行從後麵一出來就看見三姐與章公已經走到了影壁牆的前麵,他緊走了幾步追了過去。

“賢王爺真是一表人才呐!”章則回身看見戴了金冠換了絳色蟒袍的景行行禮道:“老奴再給王爺您道個喜!”

“章公公快請起!”景行雙手扶住了他,心裡卻是咯噔一下:不會是指婚的事兒吧?

“嗬嗬!”章則看看四周遠近都是人,又笑道:“這個啊,老奴可不能再多嘴了!”

“什麼好事兒啊?”看著眼前已經束發戴冠的弟弟,三郡主的眼神有些移不開,她竟從弟弟的身上看到了父親的影子。

聽了章公公的話,她掏出帕子裡擦了擦眼淚的淚水問道。

“今兒晚上就知道了。”章則說完就往外走:“晚上說不準老奴還得再來府上頒旨呢!”

景行與三郡主一起送了章公公出去,福全則一直把他送到了馬車前,將章公公扶上了馬車。

“師傅。”車簾子放下前,福全把一張銀票遞了過去:“這是我們主子讓給您的。”

“師傅在宮裡花不著錢,你拿著吧。”章公公看著他說道:“咱們當太監伺候人的,以後也沒個家業,你呢,歲數也不小了,等主母進了門,府裡事有她操持著,你也能省點心。”

“看見好的宅子,你也置辦下一套,留著養老。”

“噯,我知道了。”福全規規矩矩地聽完,末了還是把那張銀票塞進了章則的手裡。

“你小子,不聽話了!”章則笑了笑,輕聲說道:“陛下已經為你家主子指了婚,聖旨晚上就到,還是師傅過來傳旨。剛才府裡人多嘴雜的師傅就沒說。”

“定了?”福全瞬間睜大了眼:“哪家?”

“解家。”章公公輕聲說道。

直到宮裡的馬車走得沒了影,福全才邁步上了台階,一進府們就看見景行和三郡主都站在影壁前,顯見的是正在等他。

“王爺,郡主。”福全走過極小聲地說道:“章公公說,陛下已經為主子您指了婚,聖旨晚上就到!”

“這麼快?”

“定的哪一家?”

景行與三郡主同時開了口。

福全先對著景行點點頭,然後說道:“解家。”

“哦。”景行聽了倒是沒說什麼,三郡主卻是大失所望道:“解家的丫頭都十九了,她姐姐還是貴妃娘娘,解大人是帝師,有這麼兩層關係,連阿弟你都要讓著她些,以後可有你受的!”

景行卻是一笑:“無妨,你弟弟我才不會受女人的氣,若是解氏太過刁蠻,我就去彆院住著去!”

“看你那出息……人還沒進門呢,你都嚇得要跑了!”看了福全一眼,三郡主更難聽的話沒有說出來。

“好啦,晚上的事兒晚上再說,大殿裡還有那麼多賓客呢,咱們還是進去先招呼著吧。”說完,景行拉著三郡主的手往大殿走去。

一進大殿,眾人便把景行圍住了,因為臨時有了陛下頒旨賜表字金冠這樣的盛事,大夥趕上了自然要道賀一番。

透過圍著的眾人,景行的視線不期然的與站在女子中解懿對上,對方的眼神不避不躲,顯見是也知道了二人訂婚的事兒。

景行對著她微微點了下頭。

解懿頷首垂眸應了。

主子們在席麵上道賀,各府的仆役們已經悄然離去,沒多大會子功夫,各府的為賢王殿下送上的生辰賀禮便接二連三的送到,讓景行頗有些應接不暇!

一場聚會越辦越熱鬨,竟一直從早上鬨到了晚上。

……

“姑姑!姑姑!”

聽見秋夕敲門的聲音,燕之過去給他開了門:“今兒怎麼連晚飯都送來了?”

“我不是來送晚飯的。”秋夕看見燕之手裡還抱著被子,不禁跺腳道:“哎呀姑姑,您怎麼還有心弄這個?”

“天貺節,不是都要曬被褥?”燕之抱著被子往回走:“正好天熱了,這床棉被太厚,蓋不住,我曬曬收起來。”

秋夕站在門外沒有進去,看見他中午送來的飯食還擺在飯桌上:“姑姑,你沒有吃午飯?”

“有事?”燕之把被子放在床上疊了一半,她停下了手裡的動作回頭看著他。

天才擦黑,屋裡沒有點燈,光線比屋外暗了不少,燕之看不到秋夕麵上的表情:“有事兒就說,我聽著呢。”

“是……王爺訂婚的事兒……”秋夕囁嚅著說道。

“什麼?”燕之直起身子走到他身前問道:“你說景行訂婚了?”

“是王爺……”秋夕不敢直呼景行的名諱,他小聲說道:“皇帝陛下才下得旨,王爺和三郡主正在前麵接旨呢……”

燕之沒有聽完,推開秋夕一頭衝了出去。

“姑姑!姑姑!您不能去啊!”秋夕嚇壞了伸手要去抓她,卻被燕之帶了一個跟頭,一下子摔在地上:“姑姑……姑姑……”

他爬了起來,膝蓋上已經有血洇了出來,秋夕顧不上這些仍舊一瘸一拐地追著了上去。

從後院到景行的寢殿,燕之來過有數的幾次,可她卻記憶深刻。尤其是在天黑下來的時候,她更是一口氣就跑到了景行住的院子外麵。

院子裡四處散著王府裡的仆婦,聚會散了,她們還得收拾好一會兒。

看見燕之沒命似的跑過去,很多人都停下手裡的活望向她。

顧不上了……燕之現在已經顧不上去在乎旁人的各色目光,她現在心裡隻有一個念頭:見到景行!

守在門口的侍衛黑著臉伸手攔住了她。

“我……我要……我要見景行……”燕之喘得幾乎要斷了氣,這麼長的一段距離,她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跑過來的。

“大膽!王爺的名諱豈是你能叫的?”一名侍衛已經往四周看去:“這是哪個婆子手底下的,怎麼如此沒有規矩!”

“姑姑!快回去吧!”秋夕跌跌撞撞地跑了過來一把抱住燕之的腰用力的拖著她往回走:“王爺沒在這裡,他在前麵接旨呢……咱回去吧……姑姑!”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