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天貺節,馬上進了伏天,到了一年裡最熱的時候,而且是悶熱。
第二天一早起來,燕之吃了早飯要出門,看著天色陰沉又要下雨,她對蹲在廚房地上洗碗的燕文說道:“阿文,今兒你就在家待著吧,我就是去糧市看看。”
阿文聽了,碗也不刷了,急匆匆的從廚房跑了出來關了門:“我要跟姑姑一起去。”
“還怕我給你扔了?”兩個人鎖了院門並排著走,燕之推了阿文一把:“真把我當你娘了?這麼粘人。”
“姑姑,咱屋裡有蟲子,我不敢一個人待著。”阿文被她說的很不好意思,低著頭說道。
“有蟲子?我怎麼不知道啊?”燕之停下來不走了:“是咱睡覺的屋子還是廚房裡?”
“都有。”燕文回道。
“先回去看看!”
才鎖上的院門又被打開,燕之徑直去了阿文住著的屋子。
外麵陰著天,屋裡的光線不好,她點了油燈先往炕上看了看:“哪兒有蟲子啊,沒有啊……”
“姑姑,你看牆上!”阿文過來拉著她往一麵牆走去。
房子是土坯房,牆上坑坑窪窪的並不平整,前日急著租房子,燕之也沒細看,隻看了屋頂沒漏雨門窗能關嚴,關鍵是房租不算太貴就決定租了。今兒一細看,她才看見土坯房的牆上有不少小洞,不時能看見伸著兩根觸須的小黑蟲子從洞裡爬進爬出!
“我去!太惡心了!”燕之打了個冷顫,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舉著油燈幾個屋都看了一遍,燕之把房主老秀才請了過來。
“周伯,嬸子,您二位看看吧。”老秀才姓周,老兩口一起跟著燕之過來看蟲子。
周秀才不聲不響的背著手走進屋,一直走到牆跟前忽然伸著脖子把臉貼了上去,說是在看蟲子,燕之瞧著他是在用鼻子聞蟲子。
周秀才眼神不好,貼著牆‘聞’了半天終於被他逮住了一隻小黑蟲,他用手捏著遞到燕之的眼前搖著頭道:“不過區區一潮蟲,莫怕,老朽自有辦法收拾。”
“有法子?那您快說。”燕之往後躲了躲。
一隻潮蟲沒什麼,可滿牆的潮蟲她也犯怵!
“此蟲畏寒,燕姑娘隻需等到冬天,它們自然就會銷聲匿跡。”周秀才一本正經地說道。
“嗯。那成。”燕之點點頭:“既然這屋裡不止我們一家房客,那我下月把房租減半,餘下的您和是滿牆的潮蟲要去吧!”
“唉!”聽她這麼一說周嬸子忙過來說道:“燕姑娘,實在對不住!這屋子蓋的時候我們手裡的銀子緊,蓋到最後連瓦片都快買不起。最後本該再刷兩層石灰水的,為了省銀子就沒刷,這才讓土坯裡生了蟲。”
“要不,你們兩個先出去轉轉,我和你周伯給你們弄些藥熏一熏,等過了晌午你們再回來,到時候嬸子保證讓這兩間屋子乾淨了!”
想了想,反正也正好要出去,燕之裝作為難的應了:“那好,既然嬸子您這麼說,我們就先出去轉轉,還有,廚房也有,您也得給熏熏。”
“成!”
見周嬸子應的痛快,燕之也不再墨跡,領著阿文去了糧市。
糧市是南城一條街道的名字。
糧市兩邊都是賣糧市的鋪子,一家挨著一家,帝都裡賣糧食的大商號都在這裡開有買賣,因為鋪子集中,價錢又比一般的雜貨鋪子裡賣的糧食便宜些,所以這裡很是出名。
燕之領著阿文順著街道的一邊走,挨家鋪子看,最後她挑中裡一家店麵不大但卻收拾的井井有條的鋪子走了進去。
這家鋪子裡靠著兩邊的牆壁擺了兩排木箱,木箱裡裝的正是米麵雜糧。
糧食的品種雖多,但就是地上也看不見一個米粒或是一顆豆子。
比那些看著敞亮卻是在地上散落的糧食的大鋪子也顯得冷清些。
“姑娘,買糧食啊?”掌櫃的看見有人進來忙從後麵迎了出來,袍子上還沾著麵粉。
燕之隨口問了幾樣糧食的價格,老板一一報了價,聽著倒是與彆家鋪子差不多。
“一石麥子多少錢?”燕之問了半天,其實這才是她今天要買的東西。
古時的糧食加工比較粗糙,若買麵粉,一般都是先買了麥子,再用石磨磨成粉。也有鋪子會直接賣麵粉,但價錢可比買了麥子自己磨粉貴上些。
“一石?!”尋常人家買糧食多是問一升或者一鬥,燕之張口問的就是一石的價格,掌櫃的一聽就知道來了大主顧:“五百文!磨粉單加銀子。”他伸出一隻手掌來,五根手指分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