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之笑微微的看著她,羽忽然意識到自己這番話是僭越了,忙改了說辭:“唯有丫頭你出門,我必須得跟著你。”
“是啊。”商接口道:“如今外頭不太平,少主出門不帶人是不成的。”
兩天之後,燕之離開了成府。
這次出門雖然仍舊是悄無聲息地和誰都沒打招呼,但是隨行的人卻多了不少。
宮從府裡的護衛中又挑了十來名功夫好的,臨出門前還特意囑咐了商,讓他再找些底子好的孩子教。
“這孩子身子骨不賴。”馬車上,羽盯著阿文看了半晌之後說道:“就是年歲大點,現在練武要吃苦。”
“婆婆,我沒想著練武啊。”阿文在羽的注視下打了個寒顫,總覺得要有不好的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
“怕吃苦?”羽兩手抱胸頭往後一揚沉聲道:“那你以後就彆跟著。”
“你看看這前前後後有一個像你這樣的麼?”羽繼續說道:“真遇到了事兒,不管是誰都得上去拚命,難不成我們還得派個人護著你不成?”
“我不用人護著……”阿文被羽說得臉上有些掛不住了,他小聲道:“我也會拚命護著姑姑的。”
“嗤!”羽冷笑了一聲:“就你?”
“姑姑,我怎麼覺著路上的人又見少了呢?”燕之看著窗外說道:“而且路上的東西也越來越貴。”
“越往邊境走人越少,咱們今後也得加倍地小心了。”羽也順著她的目光往外看去,阿文此時偷偷地鬆了口氣。
燕之對著他使了個眼色,阿文會意也對著燕之扮了個鬼臉。
其實,羽不說燕之心裡也有數。
離開樂陵二十天了,她身上的衣裳已經換了春衫,這裡是離著邊關越來越近了。
離著戰火近了,離著他也近了。
想到此,燕之不由自主的露出個微笑來。
車隊一早出來才行至午後,天上便下起了雨。
開始的毛毛細雨很快地轉了大雨,官道上也變得泥濘起來很是難行,馬蹄子踩在上麵不時的滑一下。
這樣的天氣顯然是不能急著趕路的,燕之他們便臨時投宿到了一個小村子裡。
村子很小,並沒有客棧,宮包下了兩個院子才把一隊人安排住下。
“諸位幸虧是走到此處趕上了雨,若是到了前頭的村子,怕是要到野地裡過夜嘍。”院子的主人家抱著幾床被褥進來扔到了炕上,嘴裡沒話搭著話。
“哦?”燕之不動聲色的問道:“難不成前頭村子的人家不喜外客?”
“那倒不是,咱們這種地方外客少,能有人租咱們的房子正是求之不得的事情,誰家會往外趕人呢。”那家院子的主人是個老漢,不認生,挺愛說話,他看出燕之才是這幫人的主子,因此陪著笑說道:“貴客有所不知,邊關上下來個什麼大老爺,聽說是病重的要不成了。”
“大前日那些才走到前頭的村子那位大老爺就熬不住了,隻得住下了。他們一住,便把那村子圍住了,進出的人都得盤查,你們這樣的外鄉客如何能進去?”
燕之垂了眼簾端起桌上的茶杯來抿了一口,口中淡淡地說道:“哦,這樣啊。”
老漢見她一副漠不關心的模樣也不好再站在屋裡閒聊,說了幾句客氣話之後便走了出去。
他一出門燕之便站了起來疾步往門口走去:“宮叔,咱們瞧瞧去!”
……
春雨綿綿地落下,耳邊細微的沙沙聲伴著馬蹄聲。
燕之麵無表情地坐在馬車裡,兩隻攥成拳的手掌裡都是冷汗。
“也沒準兒不是賢王爺呢。”宮知道她心裡著急,他穩穩的趕著馬車目視著前方輕聲道。
“宮叔,我這幾天都心裡鬨得慌。”燕之用拳頭在胸口捶了幾下,歎著氣說道:“但願不是他……”
兩個村子之間離著也就十來裡路,天好的時候走著也用不了多少時間,這樣的天氣裡,十裡路也顯得如同走不到頭似的。
“彆慌!”燕之搓了一把臉,沉了一口氣忽然恨聲道:“景行,你要敢現在就死了,我就真把你這個混蛋忘了!”
“不但這輩子忘了你,下輩子咱也彆見麵!你這個人啊,真是沒有一點讓人省心的地方,我自從認識了你就一直倒黴,我圖什麼啊……”
宮幾不可聞的歎了口氣。
當年公子為了娶夫人就是吃了不少苦,最後兩個人好不容易成了夫妻,結果好日子還沒過幾年呢,夫人就故去了,留下公子一個人孤孤單單地……
“少主,到了!”宮突然說道。
“到了?”燕之閉了嘴,伸著脖子往前看去,然後心猛地一沉。
在村口樹下站著幾個人,其中有一個人燕之認識,正是景行的侍衛!
那些人也正往馬車裡張望,那名侍衛一看車裡的燕之頓時一驚:“夫人?”
燕之知道這些人背地裡都是喊自己夫人的。
當初,她頭一次聽見這個稱呼的時候還偷偷的美過一陣。
“他在這兒?”燕之壓著聲音問道。
侍衛沒有猶豫馬上點了頭:“在。”
扶著宮的手燕之下了馬車,她對著侍衛一揚頭:“帶路。”
宮抄起車裡的紙傘撐開舉到了燕之的頭上,燕之一言不發的往前走,兩手始終握著拳頭,姿勢僵硬。
“就在那間屋裡呢。”那名侍衛在村中的一處院子前站住了朝著院子裡一指,正要讓門口的侍衛進去通報一聲,燕之卻伸手把二人扒拉到了一旁提步走了進去。
站在門外,燕之強迫自己做了個幾個深呼吸,然後毫不猶豫的伸手推了門板。
一扇門板應聲而開,她側身走了進去隨手關上了門。
屋裡沒人,床上淩亂的堆了些被子褥子,靠牆的小炕桌上亮著一盞油燈。
油燈裡的燈芯老長,產生的光明有限,好在屋外雖然下著雨,天還沒到黑的時候。
在昏暗的光線下,燕之匆忙的在屋裡掃了一眼,她依舊沒有看到人。
“難道不是這間屋子?”燕之狐疑地轉了身,一抽鼻子,她聞到了那股子最熟悉不過的藥味。
猛地轉身,她大步走到炕前,伸手在那堆亂七八糟的被褥間伸手一摸,她摸到了一條腿!
燕之一把掀起最上麵的一床被子,她看見了蜷著身子藏在炕上的人。
景行身上蓋了厚厚的棉被,身下鋪了幾層被褥,正睡得熱氣騰騰昏天黑地的時候,他忽然覺得自己的腿被人抓了一把,接著身上的被子也不翼而飛,他毫無防備的現了原形。
雖然露了真容,可景行並未完全醒來,他隻迷迷糊糊的把眼睛睜開一條縫,然後他看見了站在炕前頭的那個表情僵硬頭直眉瞪眼瞅著自己的女人。
“哎,胭脂,爺這次夢見的你最醜……”他勾唇笑了笑,無神的眼睛一閉麵朝了裡。
下一瞬,景行詐屍似的猛地從炕上坐了起來,他茫然的回身看了一眼,隨後手腳並用地爬到炕邊上仰頭看著燕之試試探探地叫道:“胭脂?”
“噯。”燕之的聲音不受控製的顫抖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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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
過年啦,來章肥的……
讓景行和燕之也過過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