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麼一群來也匆匆去也匆匆的神仙人馬,難以避免的成為了書坊上下津津樂道的話題。
眾人對來者身份猜測紛紛,唯有心兒一個清楚點底的。不過念著普通百姓理應不識這等尊貴身份的人,是以一直沒敢吱聲,生怕說錯話給自家小姐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沈宴秋目送那群人離開,有些不太懂一個個的臨行前為何要對她投來那樣奇怪的目光,搞得像是什麼糾葛狗血清宮劇一樣,一陣莫名其妙。
沒做多想,拍拍裙裾起身,跟心兒和婆婆知會了一聲,便提前進了帳篷休息。
今日的她顯得有幾分沉悶和寡言,和平日跟大夥玩樂在一處的閒散性子很不一樣。就連吉雲喚她要不要一起玩骰子,她也擺擺手淡聲拒絕。
下午嚼舌根的那兩個小廝不安地交換了下彼此視線,看著火光交錯中,神情略顯晦暗低明的段老板,不知要不要將事情坦白。
……
為期三天兩夜的團建活動就此結束,沈宴秋難得動了真的開始為自己重新製定起未來的規劃。
她這個人一向沒什麼追求,錢掙夠了,便開始安於現狀,老老實實地保持穩定更新,也不追求寫出什麼驚天動地的舉世之作,也無意再去折騰自己往更深層次的方向發展。
不過現下有些不一樣了,她起了想要從書坊脫離出來的小心思。
可能隻是為了那潛意識裡作祟的自尊心,無法接受一直以來所受到的照拂都源自一張相近的麵孔,也無法釋懷她現在所擁有的一切都是得益於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的思睹所給予的恩惠。
即便顯得有些矯情,即便需要邁出舒適圈讓事情變得複雜不容易,她還是決定嘗試一二。
雖說不至於另找出版的東家,但她決定把業務拓寬一些,至少讓自己日後不僅依附於童話鎮生存——最後思前想後,決定從最接地氣的“說書”項目開始。
寫作者最不乏的便是腦洞,她近年來保持一年一本的出書速度,其實額外攢了不少未成型的故事大綱設定。
向段老板一連請了數日的假,總算把一本“真假千金”題材的上半卷落筆完成。
有了自薦的稿子,接
下來她愁的就是該物色哪家說書的茶樓、酒館,作為自己推廣合作的對象。
因為對臨安城的盛況不是很了解,她私下找來虞回試探地問起。
這一問便問到了正主。
虞回這幾日一直與沈大小姐玩在一處,是以沒少跟著人往錦繡山莊和沂蘭樓跑。而這沂蘭樓正是城中的聽書盛宴,此樓將從早到晚營業的八個時辰劃分成八個場次,裡頭的說書人都是些鼎鼎有名的文化大儒,講書內容涉及史學、天文、地質、民間怪談……應有儘有,無所不有。
跟現代的百家講壇有異曲同工之妙,其間也有不少說書人因此成就自己的名聲與人氣,在民間備受歡迎的,可以說是當之無愧的人氣第一說書樓。
虞回和沈宴秋坐在街邊露天的麵館,一邊沒什麼吃相地吸溜著米線,一邊給人事無巨細地科普了一遍,最後問道:“秋哥,你問這些是要做什麼呀?”
沈宴秋飲了杯茶:“沒什麼,就是近日閒來無事,想找地方打發打發時間。”
虞回點點頭:“那你到時候記得趕早一些,那邊的雅間、廂房大多被京中的富人子弟提前包了,底下大堂也總是人滿為患、水泄不通,是罕見的上層人士與下層人士混雜之地。按你這小身子板的,我還真擔心你占不到位置!”
她說著突然曖昧兮兮地笑了一下:“不如我叫我二哥陪你一塊兒去吧?”
沈宴秋搓了搓手臂上冒起的雞皮疙瘩,無奈道:“虞回,我跟你哥真不是你想的那種關係,你就彆開玩笑了。”
虞回本想反駁連傳家玉佩都送了,怎麼可能不是那種關係,但轉念想到自家哥哥這段時間確實對秋哥疏於照顧,而且夏獵回來後整日整日地往郝哥兒的南陽府跑……
不知想到什麼,她驚嚇地捂住了嘴,靠,兔子也不帶這樣吃窩邊草的,她哥現下不會又是看上光遠哥了吧???這也太朝三暮四了!!!
突然間對秋哥湧上無儘同情,拍拍人肩膀:“秋哥你彆難過,我知道近來是我哥對你冷落了,你且待我回去為你好好做主。”
沈宴秋也不知道她又腦補了什麼小劇場,心累地捏捏眉心,道:“不說我的事了,聊聊你的,你和南卿小姐現下關
係如何?”
虞回也是個心性不定的,一下子就被她帶偏了題:“南卿小姐極好相處,可惜就是藏得嚴實了些,我至今都沒能套出她是巨先生的蛛絲馬跡。”
沈宴秋搖搖頭,由衷道:“你有沒有想過,她這般了無破綻,其實正是因為她並非巨先生。”
虞回猶疑地摸下巴:“若非南卿小姐,那總不至於真是首輔大人吧……雖說首輔大人才氣非凡,但他一個在沙場征戰七年的人,哪有那樣的細膩心思,在書裡把我們女兒家的所思所想揣摩如此透徹的。”
沈宴秋單手拄著下巴,另一隻手豎起食指,指了指自己的方向:“我早跟你說過了,真正的巨先生,遠在天邊,近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