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宴秋和心兒到上泉苑時,老太太身邊的嬤嬤正頤指氣使地指揮著幾個丫鬟在屋裡翻箱倒櫃地翻找。
原本就不大的屋子,湧入一群人後頓時顯得幾分舉步維艱。翻找後的東西淩亂地四散在地麵,有不慎打碎的花瓶,瓷片飛濺,狼藉不已。
老太太坐在院子的石桌旁,麵上顯然氣得不輕,一邊喘著粗氣,一邊喝茶壓驚。
白湘雲候在邊上,撫著老太太的背好言安慰,一副慈孝有佳的典雅姿態。瞥到沈宴秋入院的衣影,眼底劃過一抹譏誚。
沈宴秋來到院心,不動聲色地掃了眼屋內的景象,薄唇抿成直線,眉間冷然一片。
那邊婆婆在屋內阻攔無果,瞧見心兒帶小姐回來,連忙迎了出來,滿臉憂色。
沈宴秋安撫了下兩人,這才重新拾整好情緒,從容不迫地上前,給老太太行禮。
意有所指地看了眼被人翻了個底朝天的閨房,不卑不亢道:“不知老太太今日到宴秋的院裡是索要何物,不如直接說與晚輩聽聽,既是長輩所求,宴秋自然沒有不給的道理,又何必這麼大動乾戈,說出去也叫人笑話。”
語重心長的口吻中,不著痕跡地怪罪了對方在她院中未經同意翻屋的行徑,充滿冷嘲熱諷。
老太太被她這通陰陽怪氣的話氣憋悶得一口氣提不上來,怒道:“你這孽障,還不給我跪下!”
沈宴秋依然神色淡淡,視線垂在地麵,不痛不癢道:“不知宴秋做錯何事,叫老太太這般動怒。”
白湘雲冷嗬一聲,趾高氣揚向前走了兩步,來到沈宴秋身邊,嘲弄的聲音略顯幾分尖銳:“長輩叫你下跪,給你回嘴的機會了麼。”
她說著,腳尖就衝沈宴秋的膝蓋骨踹去。
在看不見的地方,一枚石子準確地飛出,擊中白湘雲的腳腕,導致她一時重心不穩,重重地摔倒在地。
白湘雲吃痛地跌在地上,一臉不敢置信,憤怒之餘並沒有直接與人叫囂,而是扭頭衝老太太哭訴道:“老太太,您看她,不僅對您不尊敬,還故意絆倒我,這得有多歹毒的心啊!”
沈宴秋不疾不徐地輕笑了一下:“白小姐,沈府的家事何時輪到一屆外人
指手畫腳了。況且老太太有眼睛,您自己沒站穩,卻汙蔑到宴秋頭上,莫不是當我們姓沈的人好欺負。”
白湘雲沒想到對方這般伶牙俐齒,她明明隻是針對她一人,卻被拔高到了整個沈府,分明就是平白無故給人扣鍋蓋。
老太太也沒料到從前唯唯諾諾的外孫女性子變得這般劍拔弩張,叫身邊服侍的嬤嬤去把湘雲扶起來,斂眉危色道:“湘雲也是為了我們沈府好,否則我到現在都不知我們沈府出了你這麼個有辱門楣的敗類。一個姑娘家,打扮成這般男不男、女不女的模樣,還徹夜未歸,說出去豈不要讓全城的百姓笑話!”
沈宴秋挑了挑眉,左右尋思了一番,也不曾有印象自己外出這天何時與白湘雲遇見過,思忖未果,隻好作罷。
末了眼梢輕斜,淡淡道:“這點老太太大可以放心,臨安城的百姓即便是要笑話,也是笑話宴秋一人,畢竟無人知曉沈府還有個二小姐,您說是麼?”
老太太被她這話懟得噎了噎,當初於府叛國出事,她就想把這個賤雜種一並清出府內,奈何兒子請求,碩大的府邸不缺這口飯,這才把人留了下來。但她也同時不許下人在府內提及任何有關沈宴秋的隻言片語,若非她那敗家的娘,她家小兒早就平步青雲,也不至於落得這般田地。
現今被人用這事記恨上前,連帶對她那賠錢娘的怨恨一並勾了出來,冷笑一聲,斥道:“隻要你還呆在沈府一天,便要遵守沈府的規矩!嬤嬤,好好教訓一下二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