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行人提出離宮告辭時,小太子和小公主的嘴角幾乎都要耷拉到地上去了。
小太子避開眾人,拉著沈宴秋來到偏殿,鄭重異常地握著她的手道:“秋秋姐姐,等哪日皇叔批準孤微服私巡了,孤一定第一個去看你。”
沈宴秋好笑地摸摸他腦袋:“好,宴秋等小殿下。”
小太子開心地扯開嘴角,像是受到了莫大的鼓勵,眼底亮晶晶的,仿佛有星星。
他已經決定好了!從今夜起他就開始熬夜苦讀,爭取下月初的太師院考題不交白卷,屆時好以此央皇叔帶他出宮!
和小太子、小公主一一惜彆,芸貴妃也沒忍住邀她下回有空多進宮裡玩玩。
等這番折騰下來回到沈府,已經過了正午時間。
沈宴秋饑腸轆轆地坐在院子樹蔭下的秋千床上,心兒和婆婆則進了庖廚,快速準備頓午飯。
今日的陽光說不上熾熱,倒像是春日時的那般明媚,倘若不是因為沈群的不請自來,沈宴秋極度懷疑自己會直接睡過去。
庭院的石桌前,讓心兒端來茶水給沈群倒上,這才在人鄰座不緊不慢坐下,疏離淡漠道:“不知父親找女兒何事。”
沈群今晨在禦道上有見到二女,即便她對自己這個爹視若罔聞,但他還是清楚地瞧見二女身邊簇擁的除了將軍夫人,還有出了名難攀親帶故的禦史夫人。
要知道妻子逢年過節沒少帶著南卿去拜訪那兩位,但關係一直說不上熱絡。先前撞見將軍夫人說要帶二女去宮中聽戲已是幾分訝異,今日瞧見那兩位對二女的態度親近無比,更是感到一陣驚疑。
十八歲的姑娘家已然出落的亭亭玉立,比之當年名動京城的逝母還要出挑矚目,後有不少官僚小生打聽起,問與將軍夫人、禦史夫人站在一處的漂亮姑娘是出自哪家府上,紛紛起了想要提親的意思。
也是這個時候,他才發覺,原來自己不曾在意的小女,已經成了無數人紛紛想要爭奪的珍寶。
他歎了口氣,沉沉道:“這兩日在宮裡,可與各位夫人相處的融洽?”
沈宴秋頷首:“承蒙幾位夫人對宴秋很是照顧。”
沈群指腹在杯沿摩挲了一下,道:“眼看著你也到了成婚的年紀,從前是為父疏忽,一直不曾問過你的意見。倘若你與攝政王真的無情意,也可早日尋個彆的夫家。今日退朝時戶部侍郎就有與我提過,想與你認識一番。他今年不過二七,卻已位極人臣,實屬不錯的選擇……”
沈宴秋原以為自己已經足夠好脾氣了,聽到這裡還是忍不住打斷道:“夠了,您走吧,今日的話我便當您沒提過。倘若您執意要說,我們父女情分就到此為止了。”
沈群蹙眉:“為父也是為了你好,你能不能不要總是這副油鹽不進,仿佛沈府對你做出什麼天大的虧欠一樣!”
沈宴秋冷嗤一聲:“您到底是為了我好,還是為了您的仕途,想必不用我多說吧。”
沈群拍了拍桌案:“放肆!”
沈宴秋閉了閉眼,眉宇間流出幾分疲憊,驀地出聲道:“您不覺得您對大姐過於偏心了麼。”
沈群
脊背微僵,臉上餘怒的神情中閃過一絲複雜。
“您從不曾強迫大姐做過什麼,即便幾年來上門向她提親的世家公子踏破門檻,隻要她不願,您便什麼也不說。怎麼,兩個女兒裡,她可以嫁給幸福,我就一定要用來給您的仕途鋪路麼。”
沈群強自奪理:“為父說了,我那隻是征詢你的意見!”
沈宴秋微微嘲弄道:“噢,那我現在就告訴您,我不願,父親可以走了麼?”
沈群攥攥拳頭,胸口一腔怒火難發,甩甩袖袍,徑自起身走出了上泉苑。
沈宴秋長歎一口氣,卻並沒有因為沈群的離開而感到輕鬆。
坐那兒發了小半晌的呆,直到太陽曬得腦袋有些暈,方捏捏額心,出聲道:“出來吧,我看見你了。”
薄易也沒打算遮著掩著,見她需要自己出來了,便翻身一躍,輕盈地落在了平地上。
沈宴秋不自在地用指尖摳摳桌案,佯裝不經意道:“都聽見了?”
薄易淡淡:“沒有。”
沈宴秋本都已經想好要讓人把這段記憶清空刪光了,誰想得到這樣一個答案。
訝異地抬眸看他一眼,後者臉上仍帶著那副麵具,緊繃的下頜線條看不出任何情緒,像極了話少不八卦的樣子。
即便被她長久盯著,依然可以做到熟視無睹,鎮定自若。
許久,沈宴秋臉上兀自出現了點笑意,輕笑一聲。
很好,她雖不喜歡撒謊的下屬,卻是極喜歡這般有眼力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