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第115章(1 / 2)

沈宴秋在宮裡相安無事地住了好些天,雖明麵上是皇帝安排她到上書房學課,但幾天過去,薑九黎像忘了這事般,不曾主動提起。

而她作為一個步入“職場”好些年的全職寫手,早就有了自己那套作息,實在不想重歸學堂回溫十二年義務教育的摧殘,也就沒有缺心眼地跑去提醒。

一天下來在偌大無垠的凝輝殿裡這兒看看,那兒逛逛,倒也不覺得無聊。

唯一讓沈宴秋感到納罕的是,薑九黎一個攝政王兼職太傅,整日裡跟無業閒散人員似的,除卻早朝,大多時間都呆殿裡不出去。

於是她的日常從原來的四處亂逛走動,變成後來規律的——早上去藥圃看薑九黎鬆土澆水,午後去池畔看薑九黎臨池垂釣,晚上則去薑九黎的書房,在他辦公務的時候蹭他上好的宣紙筆墨,籌備新書事宜。

這日早上,沈宴秋用完早膳後,照例去了藥圃。

她自認不算懶癌患者,但真讓她下到地裡弄臟衣裳,又有些不願,是以每天都隻是呆在一旁,伸伸懶腰,聞聞新鮮空氣,看薑九黎擺花弄草。

“幫我把鋤頭拿來。”薑九黎屈身在藥草間,驀地出聲道。

沈宴秋四望一圈,傅朝不在,想來這話應該是對她說的。

然而看看籃筐裡使用過的耕具,把手上還覆著些許濕泥土的印跡,頓時心生遲疑,糾結一瞬,果斷扭頭道:“心兒,替殿下把鋤頭拿來。”

“……”薑九黎回頭,很是一言難儘地無聲看向她。

沈宴秋被他盯得不大自在,略非主流地嘀咕了一句:“看什麼看,沒看過美女啊。”

沈宴秋說得很小聲,這話按她平日裡的性格是決計不會說出口的,但當下就是想發句牢騷,於是自然而然地脫口而出了。但她想著兩人隔了那麼一段距離,薑九黎應該聽不見才是。

誰知薑九黎臉上先是劃過一絲無語,接著又是一絲笑意,最後懶洋洋道:“美人是看過,就是沒看過下地的美人。”

說著對一旁已經拿起鋤頭的心兒道:“心兒放著,讓你家小姐來。”

“啊?噢。”心兒不明所以,乖乖遞給自己小姐,“小姐,喏。”

沈宴秋

既羞恥又尷尬:“……”

輕咳一聲,從袖子裡掏出一枚帕子,將鋤頭把手左右裹了裹,這才慢吞吞地朝藥圃小道中央的薑九黎挪去。

薑九黎看到把手上裹著的白帕,有些失笑:“真有那麼嬌氣?”

沈宴秋兩隻指頭把帕子撚了回來,輕哼:“乾嘛,看著不像啊。”

薑九黎沒搭腔,接過鋤頭將土刨了刨,把原先折了的藥莖重新扶好。

沈宴秋無趣地癟癟嘴,移開眼。

說來她還是頭一次走進藥圃裡頭,之前隻敢站軟石小道上,生怕把藥草踩到。不過現下看薑九黎沒趕人,索性往邊上靠了靠,蹲下身看他怎麼弄。

“欸。”她單手托著下巴,主動開口,新奇道,“你醫術是不是也很好啊?跟若雨比起來怎麼樣?”

古裝劇裡像這般有著私人藥田的,基本都是藥仙以上的級彆了吧。

薑九黎:“略通一二。”

沈宴秋嘖嘖:“這麼謙虛啊……”

薑九黎停下動作,淡淡乜斜她:“本殿像會謙虛的人?”

沈宴秋:“……那你也不像會親力親為下田種藥的人啊。”

明明長得比她還嬌氣來著。

薑九黎沒理她,倒是沈宴秋思忖片刻,稀奇地湊上前:“不會吧,你認真的?隻通一二?那你還費這麼大勁,折騰出這麼大片的藥田來。”

薑九黎拿手背的關節骨抵開她的腦袋,眼不見心不煩:“哪來的那麼多意見?本殿有錢有田,開塊藥圃招你惹你了。”

沈宴秋吃痛捂腦袋,氣憤不滿道:“好奇都不讓人好奇啦。”

薑九黎回身繼續清理雜草,作勢不理會,過了好久,傳來小聲彆扭的聲音:“你不覺得藥草的香味很好聞?有的觀賞性比一般花卉還要高……”

沈宴秋愣了兩秒,才察覺他是在與自己解釋,不由“噗嗤”一笑樂出聲來。

果然,有錢人的愛好千奇百怪,連原因都五花八門,奇葩到讓你猜也無從猜起。

薑九黎從左半塊田地耕到右半塊,沈宴秋一道兒跟著,時不時想起他是因為“好看好聞”才種的藥草,便咯咯發出兩聲笑。

薑九黎實在忍不住了,長歎一聲,拄著鋤頭直起身:“有那麼好笑?”

都笑半盞茶時間了。

沈宴秋竭

力壓下上翹的嘴角,努力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很認真,拿手比劃道:“就一點點而已。”

薑九黎無言,突然衝她勾勾手指:“過來。”

“乾嘛?”沈宴秋茫然,卻又不由自主地提著裙擺,小心越過植株,朝他走近。

薑九黎冷不防地揩過一抹濕泥土,往她臉上糊去。

“呀!”沈宴秋驚呼一聲,沒輕沒重地朝他胳膊上拍去,“你,你,你,快幫我擦了!”

沈宴秋隻覺得臉上濕糯糯的,身上連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但又不敢亂抹,生怕弄得更臟,氣得直跺腳,表情都要哭出來。

薑九黎被她打的輕“嘶”一聲,有些哭笑不得,這女人力氣怎麼那麼大。

他無賴似的攤攤握著鋤頭把手的掌心:“本殿的手也是臟的,怎麼把你擦。”

沈宴秋瞪他一眼,扭頭叫道:“心兒!心兒!”

薑九黎站在一旁好整以暇:“她剛剛應該是去給你打水去了。”

沈宴秋氣惱,一分一秒都難捱,怎麼瞪他都瞪不夠,眼眶都要紅了。偏生手上的帕子也是臟的,左右不敢往臉上擦。

薑九黎將鋤頭扔到一邊,拉過她的手腕將人一同拽到藥田裡。

沈宴秋身子一矮,被人按著蹲了下去,看到袖袍上多出的泥手印,又想罵人,就見薑九黎捧著一攢泥土,對她道:“其實不臟的,你摸摸。”

沈宴秋沉默,看著他濯濯的眼眸,一時吭不出聲來。

薑九黎誘哄道:“伸手。”

沈宴秋指尖顫了顫,心不甘情不願地探出半個掌心。

薑九黎笑著往她手上鬆了半攢泥土:“看,其實也沒有那麼惡心。”

“不想看。”沈宴秋眼睛都要眯成一條縫,假哭似的“嗚嗚嗚”道,充滿抗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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