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普通的一句話,從那人的口中說出後,就猶如黃鸝啼鳴一般,婉轉動聽。
謝小舟:“……”
又不是他想看的,他是被強迫的。
隻是他還在鬼壓床的狀態中,無法對外界的事物做出反應,隻能直挺挺地躺在拔步床上。
三少爺半倚著床柱,烏黑油亮的發絲垂了下來,猶如一條上好的綢緞,捏著謝小舟的下巴上下打量著。
此時謝小舟的意識是清醒的,但身體卻完全不受控製,就好像壓了一塊重石在上麵,連一根小指都動彈不得。
他想著趕緊醒過來,可是不管怎麼用力,眼皮都沉重如千金,紋絲不動,就連眨眼都做不到。隻能被動地看著麵前出現的男子。
香料靜靜地燃燒著,化作嫋嫋霧氣,從香爐的口中吐出。
霧氣縈繞在了拔步床的四周,所有的一切都好似被披了一層輕紗,朦朦朧朧的。
三少爺微微俯下了身,那黑發的尾梢掃過了謝小舟的臉側,帶來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覺。
謝小舟聞到了一股異香。
這股異香越濃鬱,麵前的三少爺就越發的清晰。
擺放在拔步床邊的燈火“呲”得一聲亮了起來。
但這光沒有一點溫度,冷冰冰地落在了三少爺的臉側。與戲台上的花旦不同,現在這張臉未曾塗抹脂粉,卻依舊精致。整張臉上最引人矚目的應當是那雙狹長上翹的桃花眼,尤其眼角一點紅痣,更添了萬般風情。
謝小舟被這明豔晃了一下眼。
他拍攝了這麼多次的節目,各種boss都遇到過,狂野、斯文、禁-欲……但還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類型。
很難用一兩個詞彙來描述這位三少爺。
若是用嫵媚來描述,就太過於俗氣了;用美豔,則不足以描述其十分之一。
三少爺的五官秀氣柔和,介於少年與青年之間,不足以讓人錯認他的性彆。
仔細看去,就如同一支含苞待放的芙蓉花,雖未開到奢靡,卻能夠想象出將來的馥鬱芬芳。
【大美人!】
【好漂亮的大美人!】
【又是一種不同類型的,舟舟的男朋友可真多】
謝小舟的目光止不住在那點朱紅的淚痣上留戀。
三少爺大概是注意到了這目光,輕佻地哼笑了一聲:“瞧你這個樣子……”他的手指修長,飽滿整齊的指尖輕輕劃過了謝小舟的臉龐,“這就看傻了?”
謝小舟努力地用眼神來表達:他這是欣賞。
三少爺對上了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
他看多了世間的癡男怨女、肮臟汙穢,還是第一次遇到如此清澈的眼眸。裡麵隻有欣賞,就像是欣賞一支花、一幅畫,不帶有任何多餘的情緒。
三少爺忍不住嗤笑,眉梢輕輕一挑,那一點紅潤的淚痣在燈光下越發地明顯,如同一點朱砂。
他用手指挑起了謝小舟的下巴:“這麼沒出息,你該不會還是個雛兒吧?”
謝小舟:“……”
好尖銳的問題。
【……】
【不,我不相信,舟舟明明是一個海王,怎麼可能還是處!】
【雖然沒有實戰經驗,但是感情經驗豐富,沒事的!(震聲】
雖然謝小舟沒有回答,但臉上的微表情可以說明一切。
他倒想不是雛兒,但以前裡在劇組奔波討生活,根本沒有時間去想這種事情。後來到了這個陰間節目倒是有遇到過幾個喜歡的boss,但到底是在直播,這麼多雙眼睛看著,也不可能會做這些事情。
沒想到現在還被心動目標給嘲笑了。
三少爺抬手掩住了唇角,忍俊不禁。可能是學習了唱戲的緣故,他的一舉一動都帶著特殊的風韻,桃花眼中眼波流轉,瞥了一眼躺在拔步床上的少年,問:“說吧,你們來這裡是為了做什麼的?”
謝小舟不知該怎麼回答,想了想,眼睛費力地轉動著,看向了不遠處掛著的一盞紅燈籠。
紅燈籠上還貼著一張囍字,火光從中透出來,就好像是在上麵染了一層血一般。
三少爺順著目光看了過去:“原來是來參加婚禮的。”他的手指按上了謝小舟的胸膛,臉上的笑容散去,隻剩下冷厲,“如果不想死的話,就趕緊從這裡滾出去!”
話音未散,就見寬大的袖口從麵前甩過,等到落下的時候,三少爺的身影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過了一會兒,等到縈繞在鼻尖的異香散去,謝小舟這才恢複了對身體的控製。他猛地坐了起來,大口大口地喘氣。
好不容易氣息平複,他扭頭看向外麵。
窗外的雨聲漸止。
天剛破曉,一點微光冒出,代表著已經過去一夜的時間。
謝小舟輕輕舒了一口氣。他睡了一整晚的覺,反倒是身心俱疲、渾身酸痛,尤其是胸口格外的疼。拉開衣領一看,隻見雪白的肌膚上浮現了一道褐色的指印,代表著昨天晚上出現的三少爺並不是幻境。
謝小舟起身走下了拔步床,在小廳裡尋找了一圈,沒有找到三少爺曾經存在的痕跡。
他想了想,來到了小桌前,拎起了香爐的蓋子。
香爐中的香料已經燃儘,隻餘下一些碎屑。夾起來其中一塊放到鼻尖輕輕一嗅,能夠聞到一股淡淡的異香。
“三少爺……”謝小舟蓋上了香爐,輕聲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