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破竹(三)(2 / 2)

蚍蜉傳 陳安野 7142 字 10個月前

“也是什麼?”

“也是烈性藥,用之過當,幾如毒藥。”那大夫說到這裡,心中“咯噔”一下,想到點東西,忐忑地朝覃施路瞧了瞧。

覃施路聽到這裡,疑雲大起,喃喃輕言:“這姓吳的果真有問題。”

另一邊,幽黑的窄巷中,吳亮節捂緊了胸前的那一小包藥劑,腳步如飛拐入一座庭院,這裡,早有個身影等在那裡。

“你可算來了。”梨樹邊,淡青綾裙外裹著一件小夾襖的張妙白本站在暗處,見到了滿頭大汗趕來的吳亮節,走到月光下。

“讓娘子久等了。”一見張妙白,吳亮節立刻就煥發精神,臉上的疲憊之態一掃而空,“可恨那老狗磨蹭,要不怎能讓娘子你苦等這麼久!”

“藥拿到了?”張妙白嗔言,趙當世雖然不再與她見麵,卻依舊十分優待她。故而即便在趙營最困

難的這幾個月,她還是顯得比之前豐腴不少,加之畫了些淡妝,相配下,極是嫵媚妖冶。

吳亮節隻覺唇乾口燥,不由自主想上去摟住張妙白,才走一步就給推開,隻聽張妙白道:“先把藥給我。”

“哦哦。”吳亮節潤了潤嘴唇,聽話地從懷中摸出藥,遞給張妙白。

張妙白小心拆開藥包,低頭嗅了嗅,滿意地抿嘴一笑,複將藥紙包好,塞到了自己腰間。

吳亮節小心問道:“可有差錯?”

張妙白微笑道:“是這個不差,往年我姊姊常用此藥,我再熟悉不過。”言及此處,唇齒一咬,眉宇間隱隱透出恨意,“我算準了,那小婊子月事就這幾天。讓她吃了這藥,看她怎麼再行狐媚之術!”

吳亮節歎一聲道:“可要是她死了,趙當世必會徹查,我擔心…”

“你擔心什麼?”張妙白瞪他一眼,之後語帶嘲諷,“我一個弱女子都不怕,你這條身長體大的漢子倒怕了?”接著又道,“我要那婊子神不知鬼不絕就去了,趙當世再怎麼查,也查不到你我頭上。”

“是,是,娘子思慮周全,是我多心了。”吳亮節不以她嘲諷生氣,反認為自己的窩囊表現惹她著

惱,忙不迭奉承討好。

“要不是那婊子突然蹦出來,趙當世怎麼會對我不理不睬?”張妙白兀自說著,壓根不顧忌吳亮節的窘態,“料理她後再將後營那幾個婊子都料理了,我看那姓趙的屆時還不是隻能巴巴來找我!”說到後來,她語速加快,半是切齒半是快意,偶然間閃過的猙獰神色比之戰場上的拚死時刻毫不遜色。

吳亮節搓著手,連連點頭,張妙白越說聲音越高亢,直到自覺不妥,方才收聲不再激言,卻在此刻瞥見吳亮節,不忘撩一句道:“當然了,你待我這麼好,我自也不會虧待了你。”說著,不知有意無意,挺身束了束上身的夾襖,展露出胸前那對高聳的曲線。

“全憑娘子吩咐。”吳亮節看得眼睛都直了,空殼子一具站在那裡,整個人其實早已是魂飛魄散。

張妙白與他站了一會兒,感覺涼意,困意也襲來,便道:“若無其他事,你先走吧。這裡巡夜的兵會經過,給他們聽到動靜就不妙了。後頭有需要你的地方,我自會找你。”說完,轉身要走,卻見吳亮節杵在那裡,一動不動,雙唇微顫,欲言又止,疑問,“你還有話要說?”

“我…”吳亮節話到喉間,咽了回去,打個馬

虎眼道,“沒,沒,隻是見娘子你太過美麗,看的呆了。”

“就數你嘴甜。”張妙白嘻嘻笑了笑,走近兩步,用蔥指在他額頭上輕點一下,“傻蛋,快走吧。往後咱倆見麵有的是機會。”言迄,翩然而去。

吳亮節看著她走回房中,甚至還覺得額頭上殘留有淡淡餘香。直到聽見遠處傳來巡夜兵士的梆子聲,他才依依不舍地離開。

穿過半座劍州城,吳亮節匆忙回到自己的房間。所幸他是個把總,身份較高,所以有著獨棟的院落休息,來去也未被人發覺。日間侯大貴下了命令,在城中的老本軍各部都要明早都要晨練,掐指算算,離規定時間隻剩一兩個時辰了,可得在這之前睡下,養足了精神——侯大貴禦軍甚嚴,脾氣又爆,吳亮節可惜不想在晨操上打嗬欠給他修理一通。

隻是,一躺下,無數的事情走馬燈般從他眼前一遍又一遍掠過。那一張張麵孔,一句句話語,擾得他根本無法入眠。尤其是今夜在大夫那裡遭遇覃施路的事,更是一想到就使他心驚膽寒。

“這小妮子,該不會把我的事捅出去吧?”他如是想。

“不會,她不知道我去乾啥。”他又想。

“慢著,她若逼問那個老不死的東西,我可不就露餡兒了?”

“那老不死給我威脅過,應當不會說出來。”

“可那小妮子機警是出了名的,倘若她早已躲在門外聽了多時…”

吳亮節在床上輾轉反側,腦海中不斷揣測著關於覃施路的各種情況,而且越想,越覺得事情恐怕要出差池。黑暗中,突然有一個東西沉沉撞到他腹部,他大叫一聲,驚地從床上躍起,卻聽“喵嗚”兩聲,原來隻是隻偷偷溜進房間的野貓。

他低著頭,雙手抵著太陽穴,坐在床沿上深呼吸,努力平複著自己的心緒。可無論他如何努力,胸膛裡的那顆心卻如同打了雞血般,是越跳越劇烈。前胸後背,原來也早給自己的汗水浸透。

“不行,不能這樣…”吳亮節雙目睜大如同雞蛋,反複念叨著。不怕一萬隻怕萬一,如果覃施路真的把事情說了出去,總就會給人瞧出破綻。心虛之下,吳亮節的恐懼感極速膨脹著。

“趙當世正在出征。”他突然又想到這一節,猛然間,一個極其大膽的想法在他腦海裡迸發出來。他狠狠打了自己一個耳光,確認自己不是在做夢——因為一旦這個想法成功實現,那麼到了那時,他不但

能成功避開一切可能的風險與製裁,還能永遠的擁有自己心愛的女人。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