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燃火焰即可。
果不出他所料,到了後‘庭,空無一人,而這裡,占地最大,積壓了最多的糧秣。他心下竊喜,左右看了看,按捺住激動的心情,顫著手從懷中將裝有火硝的布包取出,攤開置於地上,同時從袖內抽出火折子,拿下竹蓋往頭上輕輕一吹,火折子的頭部登時亮起幾點火光。
“趙當世,要怪,就怪你搶了我的女人!”吳亮節咬著牙,臉上卻顯出得意的微笑。他知道趙當世為了將趙營發展壯大是多麼殫精竭慮、嘔心瀝血,可這樣的慘淡經營卻會在自己的手中旦夕毀滅。想到這裡,他隱隱感到有些愧疚,同時卻又有幾分快感。
一想到終於能獨占張妙白,他激動地渾身發抖,又吹了兩下火折子,正欲動手,孰料腦後一聲乍起,猶如當頭棒喝:“你做什麼!”
“嗯?”他幾如遭晴天霹靂,心中巨震,觸電般收回了手,愕然轉頭回顧,隻見幾步外,一漢正倚著庭柱,對著自己怒目而視。而這人,正是白蛟龍。
和周文赫一樣,白蛟龍也在幾月前的褒城之戰中身負重傷,至今還無法上陣。他恢複沒周文赫快,今早去不了校場,但已經能走,就自個慢悠悠在街道上溜達。走到兼山書院這裡,突然發現吳亮節進了裡
頭,他心中起疑,跟在後麵。隻是因為走不快,所以這時候才到。來得早不如來得巧,正好目擊了吳亮節欲圖不軌的舉動。
“我,我…”吳亮節手背在身後,正對白蛟龍。事情來得太突然,他臉色慘白,磕磕巴巴,不知該說些什麼。
白蛟龍怒道:“你拿火折子,是想放火?”他身子傷了,眼卻沒瞎,火折子這種常見的日用品,他絕對不會看錯。
“我不是,我…”人贓並獲,事到如今,吳亮節想解釋也編不出什麼理由。他心念電轉,發現白蛟龍背後並無他人,殺心頓起。
白蛟龍覺他臉色陡變,心中提防,正待去拔腰刀,對麵吳亮節已然亮出匕首撲殺上來。
“好賊子,還敢行凶!”白蛟龍嚷了一聲,側身想躲,可他傷勢未愈,卜一劇動,傷口立刻被拉扯引發巨大的疼痛。這疼痛感使他行動受滯,笨重的身體沒能逃過吳亮節的全力一擊,冰冷的匕首瞬時間從他的小腹透入,帶來無比的焦灼。
吳亮節牙關緊咬,麵如凶獸,將白蛟龍撲倒在地,一連紮了他兩刀。白蛟龍強忍劇痛,把一雙手死死箍住吳亮節的脖頸,罵道:“狗賊,休想放火!”
說著,張開含混著血沫的嘴,用力向吳亮節的脖間齧去。
“唔啊!”吳亮節反應算快,一把推開白蛟龍,可還是慢了一步,給對方連皮帶肉撕扯下好大一塊。鑽心的疼立刻令他流出了眼淚,他餘光掠到胸前,那裡早已滿是殷紅。
“絕不能讓他喊人!”
最強烈的念頭在吳亮節的腦海中不斷閃過,極度的求生欲已經使他忘卻了一切,他見白蛟龍尚自伏臥地上不住粗喘著氣,雙目凶光畢露,再次撲過去,將白蛟龍壓在下麵。
白蛟龍經過這一來回,全身上下原本已經結痂的傷口幾乎同時破開,素白的衣服也是斑斑點點無數血漬不斷滲出。他雙手極力想將吳亮節撐開,可昔日的力氣這當口卻已然不知去向。隻聽“撲拉”一聲,吳亮節一刀劃開了他的腹部,他眼前一花,幾乎眩暈過去,但強烈的意誌還是支撐著他低吼著頑強將手指插向吳亮節的雙眼。
吳亮節罵了一句,起手一揮,匕首到處,白蛟龍的三根手指齊根連斷,但白蛟龍已經感覺不到疼痛,使勁全力猛一躬身,一頭撞在了吳亮節的胸前。吳亮節忽受重擊,仰麵向後倒去,卻及時一刀紮在白蛟
龍大腿上,將身子扳了回來。
“賊子,趙營的糧食,豈容你…”白蛟龍淚如雨下,一張臉已是漲得通紅。他感到全身都像被抽乾了一般沒有了半點力氣。整個人軟綿綿的,就像躺在厚厚的棉絮上,可胸前腹部,卻重如千斤。
吳亮節的臉扭曲得不成樣子,他沒有給白蛟龍繼續說話的機會,左手死命捂住他的嘴,任憑下麵的白蛟龍發出“嗚嗚咽咽”的聲音,右手則緊攥匕首,抹向白蛟龍的喉部。
一刀,兩刀,三刀…
身子下麵的白蛟龍漸漸沒了聲響,原本還劇烈起伏的胸膛也平緩以至於靜止。
吳亮節雙眼睜大如要彈出,顫顫巍巍地將沾滿鮮血的匕首扔到一旁。而這時,他發現,自己的全身,也像在血海裡遊過般浸透黑紅之色。
“燒,燒了糧草…”腦海中,有個聲音鬼使神差指使著他連滾帶爬地站起來,去摸索丟在地上的那個火折子。可就在他伸手的那一霎那,隻聽“啪”的一聲抽響,他的脖子就像被蟒蛇纏住也似,緊得難以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