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自量力者必然死無葬身之地。”吳鳴鳳對這句話深信不疑。
“形勢至此已經明朗,我軍必勝,沒必要再看下去了。”吳鳴鳳搖搖腦袋,轉身就向自己的營帳走去,想去找劉擁金商議下一步的動向。卜一抬腳,營後乍起震天動地的喊殺聲,正納悶間,遠處一個趙營兵士狼狽奔來,見著吳鳴鳳,撲通跪下,哭道:“不
好了,後營突然出現一支官兵,驍勇異常,我等抵擋不住,請頭領早退!”
“胡說什麼!”吳鳴鳳如遭當頭棒喝,大叫一聲,順勢拔出腰刀,一刀將這兵士砍倒,“該死狗奴,亂我軍心!”
“千,千總…”左右軍士均有懼色,不安地瞅著吳鳴鳳。
吳鳴鳳強作鎮定,指揮手下道:“你們跟著我下去查看,哪個慫了,老子先剁了他!”
他色厲內荏督囑幾句,引著一班親兵轉向後營。千算萬算,沒想到後營還會有敵軍殺出,早知如此,就不該一股腦地將營中兵馬全調到營北了。吳鳴鳳當下後悔不迭,然而錯已鑄成,他很清楚,自己此時絕對不能亂,至少,不能在手下兵士麵前亂了陣腳,否則必死無疑。
他急中生智,招呼道:“你們兩個,馬上去營西把人馬叫來!”營西還有一支留守人馬,本意是防著那支遊走官軍的偷襲,如今火燒眉毛顧眼前,也管
不了那許多,隻能賭一賭。
越接近後營,不斷有潰逃的趙營兵兵士迎麵奔來,吳鳴鳳逮著一個,問詢情況,那兵士結結巴巴,說了個大概,就被焦躁的吳鳴鳳殺了。他又喝令左右親兵砍翻幾個逃兵,想要阻止兵士潰逃,但那些個奔逃的趙營兵軍士仿佛熟視無睹,完全不理會他的威嚇。眼見敗軍如流,吳鳴鳳忍不住“哇呀呀”怒咆起來。
煙塵忽起,一撥倉皇敗退的趙營兵身後赫然出現一杆旗幟,旗上大書一個“明”字。在旗幟周圍簇擁而來的,正是勢若猛虎的譚大孝奇兵,他們一路殺來,士氣熾盛,兵戈甲胄在雨水的衝擊下寒意逼人。遠遠看去,就如同一群嗜血的惡鬼。
官軍氣勢如此,饒是吳鳴鳳行伍以來久曆戰陣也是見所未見,錯愕之時,心頭也不由一震。
他回過神來,就欲召集親兵死戰,豈料乜斜之下,發現左右親兵神色異常,暗叫不妙,還沒來得及反應,雙手立時被人挾住。他又氣又悲,仰天長嘯:
“你們這群畜…”
“生”字還沒出口,耳畔卻響起“噗噗”幾聲。
當下吳鳴鳳本自謂必死,哪料峰回路轉,挾持著他的那幾個親兵卻又被另外幾個忠心耿耿的親兵剁倒。
施救的那幾個親兵勸道:“千總,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今番敗局已定,拚命無益。還是暫且退避,再圖報仇!”
吳鳴鳳不是個衝動之人,聞言冷靜下來,觀察形勢:官軍快至,而營西援軍還未至。左右親兵不過寥寥十幾人,無力硬拚,眼前亂兵四走,正可以此為掩護撤走。於是當機立斷:“走,去營西!”
營北固然有著他的主力部隊,但勝負尚未分,正是膠著之時,如若眼前這支官兵從後殺到,己軍難逃敗績,去營北,乃是送死之舉。而營西未聞有官兵襲來,且尚有建製完整的兩百精銳,從那裡突圍出去,十拿九穩。至於那支飄忽的官軍,現在就連傻子也
看得出來不過是官軍用以牽製的疑兵。
這邊吳鳴鳳從營西逃出,那邊譚大孝與石濛帶領兩百多名官軍,一路殺到營北。營北趙營兵人數上千,精銳卻隻有三百來人,方才與譚大孝所部一番苦戰後,銳氣已儘,現下背後又遭突襲,士氣大沮。而譚大孝一方原本已處下風,忽見援軍到來,精神無不一振,鬥誌陡然上升。兩下夾擊,趙營兵支持不住,陣腳大亂,紛紛尋隙逃竄。譚大孝與石濛再次會合一處,又掩殺一陣,隻是無奈己軍苦戰多時,也是疲困不已,無力再戰。譚大孝見好就收,不再追擊,把營寨占據了事。
周遭官軍依舊打掃戰場,譚大孝則手持兜鍪,掀幕入帳,身後諸將,緊隨著魚貫而入,幾乎每個人都是滿臉血汙,渾身泥漬。
身上濕漉漉的,譚大孝也不想坐,就與諸將在吳鳴鳳的中軍主帳裡圍圈站著。此戰得勝,本應欣喜,不過此時眾人臉上,鮮有喜色,原因無他,一來死傷超過預期,二來被吳鳴鳳給逃了。
“大人,賊寇副將已被斬殺!”還未說話,一軍官掀幕而入,順手將一顆血跡斑斑的人頭拋到地上,“賊渠名喚劉擁金,聽說在這夥賊寇中身居副貳。”官軍們對趙營的編製不是很清楚,但從俘獲的流寇嘴裡還是能大致知道這個叫劉擁金的算是此戰對手的二號人物。
“甚好。”譚大孝睜目拍手,同時問道,“斬獲如何,可曾清點?”
那將搖頭道:“戰事尚未結束,寨中仍有數撮惡賊負隅頑抗。待將他們清剿完了,便詳細點計傷亡、清查戰果!”
譚大孝聞言點頭,轉目看向站立在兩步遠出,看似還沒從適才的激戰中回過神的石濛:“石大人,等這場戰鬥徹底結束,所有繳獲戰功,咱倆對半分。”
石濛從軍至今,哪裡打過這麼酣暢淋漓的仗?說他被戰鬥嚇得七葷八素,還不如說他沉浸在廝殺中如夢似幻。他現在已經沒有了其他的念想,他隻覺得
,跟著譚大孝來走這一遭的決定,正確無誤。,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