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鐵石(一)(2 / 2)

蚍蜉傳 陳安野 5271 字 10個月前

敵方陣內,丟下長盾後不至於完全喪失抵抗力。

蒲國義其實對這些長盾的防彈能力持懷疑態度,可出擊迫在眉睫,他也無暇顧及許多,隻能將看上去最靠譜的防禦部隊擺上去。

長盾手之後,則是各色近戰兵士,再後,零散分布著百十名弓手遊兵。秩序稍成,蒲國義一聲令下,陣後三麵戰鼓同時擂起,衝擊隊眾聲呐喊著開始朝對麵緩坡上的官軍方向挺進。

坡上又齊響鷹揚銃,不等蒲國義透過縫隙查看,前方幾名長盾手早已東倒西歪跌摔在地。他們都沒有受傷,可他們的那賴以為遮蔽的長盾卻都在鷹揚銃小鉛彈的衝擊下要麼大規模凹陷,要麼破裂不堪,總之無法再用。再看那些跌倒的盾手,此時大多也都受到震蕩,虎口撕裂,鮮血直流。

看來如此厚重的長盾也隻能勉強抵禦鷹揚銃的一擊。

蒲國義心中焦慮,加緊催促衝擊隊加快步

伐。他心中暗算,官軍的鷹揚銃目前已經各自射了一發大鉛彈,四發小鉛彈。照他以往的經驗,短時間內‘射出五輪,質量再好的抬槍到這時候銃管也已經滾燙,官軍的鷹揚銃至多再發一輪小鉛彈,就必須冷卻等待。也就是說,再熬一輪射擊,衝擊隊就有絕佳的前進機會。

在他的號令下,趙營的衝擊隊陣列開始向一側傾斜,目的是減少暴露在更多的鷹揚銃下,減小被打擊角度。

蒲國義心臟狂跳,緊張的等待官軍鷹揚銃再次射擊,然而出乎他意料,官軍沒有在預期時間內再次填彈點火,反而提前開始了鷹揚銃的保養工作。

他正驚疑不定,小心一抬眼,卻見不知何時,緩坡上突然鑽出了成片成片的官軍銃手。他們清一色青甲紅褂,手裡拿的都是製式軍中鳥銃。環顧坡上那密密匝匝連成一片的官軍鳥銃手,粗略估算當不下五六百人。

譚大孝不愧是川東土豪出身,營中兵士火器的裝備率完全超出蒲國義的預期。他心生一種不好的預感,但更令他吃驚的還在後麵。這五六百鳥銃手在趙營衝擊隊進入一百步後仍然從容不迫地裝填火藥,似乎根本沒有緊急開火的意思。

蒲國義不清楚譚大孝在想什麼,他現在也沒空再去揣摩譚大孝的心思,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他現在能做的隻有督促兵士向前、繼續向前。

當趙營兵進入五十步的時候,那數百官軍鳥銃手突然分開數道,從他們分開的空道內繼而自後衝出不計其數的黑巾官軍。這些官軍衝得極猛,然後在自家陣前突然刹住了步子。

他們怒吼著,借著慣性,全力將手上的短而粗的投槍奮力擲出!

靖難之役,南軍“擁盾層疊自蔽”,使燕軍一時“攻之不得入”。其後朱棣以“木矛長六七尺,橫貫鐵釘於端,釘末有逆鉤”,讓勇士投矛“連貫其盾”,終破南軍之盾陣。

很明顯,熟讀兵書的譚大孝有備而來。

其實在南方,因氣候潮濕,弓弦弩弦頗易損壞,故而自宋以來南兵習標槍者甚眾,乃有“今滇兵皆用標槍空擲,謂之標子”、“獠童兵器,每洞各習一種,其習標槍者鐵刃重二斤”等語雲雲。

戚繼光亦曾明言刀盾手“藤牌無棄槍,如無牌同”。所以他部隊中的刀盾手除了盾牌外,必須人手“每人長刀一把,棄槍三枝”。且投射的操練,也是刀盾手的重中之重,“試標槍,立銀錢三個,小三十步內命中,或上、或中、或下,不差為熟…試藤牌…令持標一枝,近敵打去,乘敵顧搖,便抽刀殺進,使人不及反手為精”。

家學深厚加之曾去南京大校場“進修”過,譚大孝的眼界自非尋常庸將可比。他有雄厚的財力作為支持,所以軍隊的裝備在適應南方山地作戰的情況下構成極為完善,遠不是未受過專業山地作戰訓練與指導的趙營兵士可以比擬的。

譚大孝將自己軍中的投槍以三輪接連透出,這些投射的官兵都是他精挑細選出來的臂力驚人之輩。投槍投畢,舉目再看,蒲國義精心組織的那近百長盾手已然潰不成軍。縱然還有些長盾手或是咬牙硬撐了下來或是僥幸未被勢大力沉的投槍擊中,但衝擊隊前方的蔽護已然全麵瓦解,幾可稱為真空一片。

後續的趙營兵才被暴露出來,譚大孝令無遲滯,行雲流水般下達了發銃的命令。數百門鳥銃在同一時間齊射向手足無措的趙營衝擊隊。一連兩輪射罷,及待硝煙彌散,衝擊隊血流成河。,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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