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進庫陰陽怪氣道:“老徐,勸你還是彆等了,”
徐勇朝院子看看,雙眉緊聚道:“查清楚了,錢中選已經帶兵進到了平裡市巡檢司。”平裡市巡檢司距離左家軍曾經駐紮過的長嶺崗隻有三十裡。
高進庫道:“錢中選這孫子得寸進尺,一定是看我軍北去,想來伺機占便宜。”
徐勇麵色凝重道:“我軍進湖廣,打的是援剿
總兵的旗號,但畢竟沒有經過朝廷準許,無事尚可,若真與錢中選鬨起來,他那個湖廣總兵保境護土的招牌可比咱們好使多了,又有宋大人給他作保,我軍處於劣勢。在未下決心進武昌府前,不宜起衝突。”
金聲桓惱火道:“這孫子怎麼早不來晚不來,現在倒來了?這不存心添亂嗎?難道他也知道了我軍在河南的失利?他就三千來人,我軍現在合脊寺好歹也有七八千人,誰給他的膽子?”
“不管那些,我軍如果繼續北上,不能不管背後的錢中選。我剛集合好了人馬,隻要公子點個頭,即刻帶著營兵回去長嶺崗堵著。”徐勇歎著氣說道,“北上的事,就勞煩三位老兄多擔擔心事了。”
高進庫笑一聲道:“可現在公子不點頭,你又奈何?”
徐勇抓著後頸皺眉道:“不是說好了卯時出發,現在都什麼時候了,怎麼還沒出院子!”
“我進去把事情說清楚!”金聲桓從卯時就候在了這院落外,至今已有三四個時辰,實在是一肚子窩火,這時外頭軍情迭來,他著實忍耐不住了。
“也好。金兄,你頭麵大,進去看看公子什麼意思,哥幾個保你。”盧光祖苦著臉道。他其實躁動不下金聲桓,隻是沒敢出頭罷了。
金聲桓隨即推開擋在院門口的兵士,搶進院裡,先大喊了幾聲未聽回應,徑直闖進正堂,揪住一個兵士喝問:“公子在哪裡?”
“在......在裡屋。”那兵士麵如土色,向裡指了指。
金聲桓將他甩到一邊,三兩步到了裡頭,乍見
之下,吃卻一驚。隻見左夢庚正跪在床前,俯首流淚,床上躺著的,則是他的四房夫人饒流波。
“公......公子?”金聲桓不由自主結巴了,呼口氣小步上前,右手搭在左夢庚肩頭。
“誰!”左夢庚之前似乎並未覺察到金聲桓到了,此時大驚站起,“金、金叔!”
金聲桓用一種不敢置信的眼神看了看他,繼而看了看饒流波,愕然問道:“公子,你這是做什麼?”
左夢庚抹去眼淚,頭向著閉目不語的饒流波偏了偏道:“流波病了。”聽這話,他臉上的一派苦楚都是因為患病的饒流波。
金聲桓著急地一跺腳振聲道:“公子!軍隊集結了好幾個時辰隻待開拔了!”
沒想到左夢庚毫無愧疚之意,居然道:“金叔,今日走不了,流波患病動彈不得,也受不了顛簸......”
“那就把她先安置在寺裡,回頭再接!”金聲桓聽到左夢庚這麼說,端的是痛心疾首,“軍事要緊,萬萬耽擱不得!”
左夢庚還沒回答,床上饒流波忽而呻吟起來。左夢庚仿佛觸電般撇下呆若木雞的金聲桓於不顧,迅速撲到床邊,柔聲道:“流波,感覺好點了嗎?”
金聲桓重重喘兩口氣,才將翻湧的氣血壓回去,卻見左夢庚完全不理會自己,輕輕握住了饒流波的手:“你安心著,我陪著你哪兒都不去。”
饒流波半閉著眼,聲若遊絲:“左郎,你可彆丟下奴家。奴家孤孤單單一個人,怕得緊.....
.”
“在呢,在呢。我不走......”
金聲桓聽不下去,強捺火氣,呼道:“公子!外頭大家夥兒都等呢!時下已然白白耗去了半日,實在拖不得了!”
他剛說完,饒流波便又痛苦呻吟起來,左夢庚心中大急,眼淚直流轉過身道:“流波在隨州受了驚嚇,這兩日又遭風吹雨打,落下了大病,命在旦夕,金叔你就彆嚷了,給她一個清靜!”
金聲桓蹙著臉道:“那軍事如何安排?”他眼見此情此景,無言以對。但想就聽到左良玉“死訊”時左夢庚都不曾見現在這般悲傷,而今卻為一個女人勞神至此,當真是爛泥扶不上牆。想歸想,口裡留情麵,憋著不說,隻道,“還有南麵,錢中選正帶兵北
上,意欲威脅我軍腹背,徐遊擊請示率他一營兵回長嶺崗據守斷後......”
“金叔,你就彆煩我了!”左夢庚淚雨簌簌,“我現在腦子裡根本容不下這些!”短短幾日,各方軍情紛至遝來,各種消息也層出不窮,如今又有饒流波患病,左夢庚重壓難耐,早就瀕臨崩潰。
“公子!”
“該怎麼做,全憑幾位叔拿主意......我隻要留在這裡陪著流波......”左夢庚說著說著,泣不成聲,“金叔你行行好,就彆再迫我了!”
金聲桓哀歎數聲,瞧左夢庚那可憐兮兮的模樣,真怕他下一刻就跪在自己身前。便不再多說,漠然點點頭,搖著頭離開了。
到了外頭,另外三人齊圍上來,覺著金聲桓表情陰沉,心裡都是一墜。高進庫強笑道:“老金,公子怎麼說?彆擔心,咱哥幾個什麼風浪沒見過,沒事兒!”
金聲桓想了一小會兒道:“公子臥病難起,傳了口令。老徐,你帶人去長嶺崗防備錢中選。老盧,你一營兵留在這裡周護公子等人,並伺機策應老徐。老高,你和我率軍,繼續北上!”,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