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門一關,呂夕立刻從他懷裡跳了下來。
“我剛剛看到旁邊有個小房間,我就住那。”呂夕說。
“哦,莉莉絲說旁邊的房間是貓房,很小,上次也是個人類住在這兒,好像是上任王的情人,但是到了半夜不知道被哪隻吸血鬼偷偷吸乾了,聽說這裡很容易發生這種事,我怕你碰見這種事然後一不小心把吸血鬼乾掉了會暴露修為。”聊清說。
呂夕:“………”為什麼總覺得他是隨口編的,呂夕偷偷看了他一眼,聊清似乎完全沒有把兩人上次爭吵放在心裡一樣,上次雖然沒有說明,其實應該算是分手了。
舊怨頗多,一條命也洗不掉記憶,聊清不記得還好,一記得,呂夕就完全沒有辦法麵對他。
年少時的孺慕之情、聊清入魔後的血海深仇,就好像千萬個人在他腦子裡嗡嗡的唾罵,他態度一軟,就像對不起所有人。
他其實也不想吵,也不想像個冤家似的見麵就冷著張臉,就好像以冰冷的外表對抗,就能把自己全副武裝似的。
聊清說得不錯,他好像總是長不大,處理感情方麵十分幼稚。
但是他也記得,很久很久以前,他成熟的、能獨當一麵,能敗千軍萬馬,一個人也能好好的活、能堅強的麵對一切。
隻是現在,在這個異世,他無憂無慮的好一陣子,突然就忘記了經曆過的苦難,快樂的與寵著他的師哥生活了許久,突然之間好像又在年少時。
現在,夢醒了。
聊清見他垂著眼眸有些疲憊的樣子,又生怕他不高興,隻輕聲說:“你要是喜歡那個房間,我幫你收拾一下給你搬進去,隻是莉莉絲偶爾會來,我擔心她看見我們倆沒睡一塊會起疑。”
呂夕立刻就抓住了重點:“什麼?莉莉絲為什麼偶爾會來?”
他說完馬上就掐了掐自己的大腿,他這話的語氣簡直…….酸,就算莉莉絲半夜過來、晚上過來、大白天過來,也和他沒什麼關係!
聊清馬上解釋:“不是你想的那樣夕夕!是莉莉絲會敲門送血,巴黎的貴族吸血鬼有專門的供血,她就是個送快遞的!”
“我又沒想什麼,你解釋這麼多做什麼?”他彆過臉,“反正也是睡不著的,我靜心修煉就行,哪裡都一樣。還有你說的那什麼製度執行計劃是什麼?明天告訴我吧,我過幾天要回國。”
到時候聊清做他的吸血鬼王,他回去好好當明星。
這間房間非常大,裡邊擺著一副精美的棺材,這是吸血鬼的愛好,但是聊清沒這個偏好,房間裡有沙發有坐墊。呂夕就在坐墊上打坐。
今天晚上是新月,屋子裡黑漆漆的,隻有昏暗的蠟燭搖曳點燃,氣味與環境十分陌生,按理說呂夕應該坐立不安。
但是他意外的,心非常靜。
自從和聊清吵了架之後,呂夕就再也沒有自主睡著過,修煉也從來安靜不了,他時常閉目養神,林小王以為他睡了,其實他腦子分外清醒,一點睡意都沒有。
而在這裡,如此陌生危險的環境裡,他靜下來打著坐,閉著眼,不過十秒就睡了過去。
聊清等了好一會兒,才小心翼翼的把呂夕抱在軟軟的沙發上,幫他蓋上了被子。
他蹲在沙發旁,在安靜黑暗的夜裡,看了他許久,時不時幫他掖也被子。
他給呂夕撩了撩罩著眼睛的頭發,看著他光潔飽滿的額頭,瞧著瞧著突然就喃喃自語。
“我知道你恨我,可他們該死……….”他似乎想說什麼,但又深深閉上了眼睛,而後緩緩的睜開,他的手輕輕的撫摸呂夕的頭發,眼神漸漸溫柔,“還跟小時候似的,頭發這麼軟,你要是一直無憂無慮最好了,我之前說你總是不知道人會壞的什麼程度,你不知道才好。”
呂夕從小到大乾乾淨淨,是個根正苗紅的好少年,做什麼、想什麼都不首先朝陰暗的一麵想,他站在的角度都是正義的一方,在內有父親與師兄弟嗬護,在外有門派名聲宵小不敢欺淩,他長得好,得人喜歡,經常會遇見待他好人,他的父親、親人、長老、師兄弟對他寵愛有加,他很容易相信人,對人好都毫無目的,他偶爾會板著臉,故意冷冰冰的對人,但其實特彆容易心軟。
就像是收養司雲、收養黃鼠狼、收養龍頭。
聊清從前、還沒入魔的時候就想,他在呂夕的眼裡是完美無缺、無比強大,可他實際上缺點很多,也並不完美,那時候是生怕辜負了呂夕的敬仰,他做什麼都拚了命做到最好,無論是修為、品德、還是待人處事。
後來有一天,世界突然就變了樣。
你尊敬的、敬仰的師父變成了仇人,你朝夕相處的師兄弟陰邪不堪,名門正派私底下比魔教還要肮臟。
唯有呂夕站在原地,他的周圍光亮無比,他的眼睛要是看著人笑,就好像滿世界的光都朝著你綻放。他看起來沒什麼心思,但是心思卻很細膩,總能出其不意的讓你的陰霾全部散去。
就好像上次聊清聽了孔宣的話,憂心自卑了好半天,他進浴室洗澡,呂夕就在外麵守著,他一出來呂夕就撲進了他的懷裡,當時他立刻就被這樣溫柔的驚喜治愈了。好久以後他突然想起這件事,他知道的,呂夕清楚的知道他心裡的想法,所以才這樣無聲無息的讓他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