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氣像一個溫和長輩,沈關硯卻害怕得打顫。
傅啟卿笑笑,也沒有強行把人從被子裡挖出來,開口說,“你是一個很好的孩子,也很容易滿足,一份炒粉、一屜蝦餃、一碗拉麵,甚至幾個栗子餅就可以了。”
沈關硯寒毛霎時豎起,驚恐萬分。
炒粉、蝦餃、拉麵,還有栗子餅,是他在杭景
市那幾天吃的東西。
傅啟卿早就知道他跑到杭景,還派人跟蹤他。
傅啟卿繼續說,“但你媽媽不是,她要做美容,喝下午茶,買最新季度的衣服鞋子,還有漂亮的包。這不能說她有錯,美麗是需要金錢滋養的。”
藏在被子裡的沈關硯怔愣了愣,下一秒供他躲藏的安全屏沒有了。
傅啟卿掀開被子,看著沈關硯極度漂亮的眉眼,以及眼睫下的陰影說——
“你應該也不想她吃苦吧,畢竟她以前為了你過得很不好。”
這句話刺穿了沈關硯。
-
傅啟卿離開後,沈書雅才端著飯菜過來。
沈關硯的燒還沒完全退下去,眼尾泛紅,唇色卻蒼白,病懨懨的模樣,連半碗粥都喝不了。
看他這樣,沈書雅難得沒有發脾氣,“他跟你說什麼了?”
沈關硯表情一僵,在沈書雅再三的追問下,還是把傅啟卿的威脅告訴了她。
沈書雅聞言擰起好看的細彎眉,露出很棘手的表情。
她沒料到傅啟卿會派人一直跟著沈關硯,更不確定對方是否知道薑元洵的事。
沈書雅沉聲說,“你先順著他,最近彆見薑元洵,也不要有聯係。”
傅啟卿不是一個喜歡霸王硬上弓的人,但惹怒他就不好說了。
這個時候沈關硯再也說不出跟沈書雅一起離開傅家的話,傅啟卿種種行為不僅擊潰沈關硯的防線,同時擊毀了他的天真。
傅啟卿是不可能輕易放他們走的,不然就不會派人監視他了。
沈書雅積極跟傅啟卿周旋,沈關硯在他們倆無聲地鬥法中,日漸憔悴。
他現在很害怕走出房門,總覺得外麵有無數雙眼睛幫傅啟卿盯著他。
但房間也不安全,因為傅啟卿能輕易進來。
沈關硯在惶惶不安中度日,琴房不再是伊甸園,傅啟卿總喜歡在花園外透過落地窗看他,這讓沈關硯感覺自己是金籠裡的鳥,供人觀賞把玩。
漸漸地,沈關硯不怎麼去琴房練琴了,如果練也會等傅啟卿去上班。
但自從他發現琴房有監控後,就算傅啟卿不在,他也心緒不寧,甚至會彈錯幾個音,然後換回沈書雅一頓“沒出息”的責罵。
在傅家待著沒有安全感,沈關硯常去彆墅群間那個羅馬噴泉旁坐著。
這地方出入的人多,傅啟卿要體麵,不會在外麵對他怎麼樣。
沈關硯謹記沈書雅的話,不跟任何人有過多的交集。
他長得紮眼,氣質好,又衣著不凡,還整天坐在這裡,前來搭訕的男男女女太多了。
傅嶺南開車穿過門崗,開了幾百米路,正好撞見這幕。
夕陽即將沉落,天邊餘著最後一道天光,絲絲縷縷的晚風吹起,一天最清爽的時候即將到了。
坐在長椅上的沈關硯融進昏黃曖昧的夕陽裡,身旁挨著一個中年男人。
對方不知道說了什麼
,沈關硯那雙糅進霞光的剔透眼眸瞪大了一些,像是驚駭,又像是羞惱,抿著唇起身要走。
男人攔住沈關硯,鄙夷道:“你裝什麼裝?整天坐這裡發騷,不就是為了釣有錢的凱子?還是你覺得老子付不起錢?”
這種汙言穢語,沈關硯從小就開始聽。
一開始那些人是在說沈書雅,後來他長大一點,“發騷?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這個詞就變成沈關硯的標簽。
他早就免疫這種攻擊,無論誰這樣罵他,他都悶頭做自己的事,從來不搭理。
但自從知道傅啟卿看上他後,沈關硯再也無法把這兩個字當成單純的言語傷害。
他隻是好好的上學,隻是好好在傅家做一個透明人,隻是好好坐在這裡。
為什麼變成他在發騷,他勾引薑元洵,他勾引傅啟卿,他勾引這個男人?
沈關硯悶頭往回走,男人不依不饒地追在身後,讓沈關硯開一個可以睡的價。
直到一輛車停到沈關硯麵前,車窗緩緩落下,露出一張俊美的臉。
看到傅嶺南,沈關硯喉頭滾了滾,擠出一句,“哥。”
傅嶺南掃了一眼沈關硯身後的男人,“這是我弟弟,再騷擾他就彆怪我不客氣。”
他眼型狹長,眼皮雙的不明顯,隻在眼尾最後裂出一道淩厲的褶皺,讓那張偏美型的臉顯出幾分凜列。
男人吞了一下口水,最後不甘心地走了。
傅嶺南對沈關硯說,“上車。”
離家不足兩百米,但沈關硯還是聽話地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傅嶺南沒問沈關硯為什麼坐在這裡,沈關硯上車後也抿著唇沒說話。
一路沉默到了傅家車庫,沈關硯走下來,跟傅嶺南從通道穿行至客廳。
沈關硯這幾天過的一直渾渾噩噩,隨時隨地走神,邁台階的時候,沒注意腳下不小心踩空了一階,身子朝左栽去。
即將摔倒時,一雙手摁住了他。
驚魂未定的沈關硯下意識看過去,傅嶺南從容收回手,拿出口袋裡震動的手機,接通了電話。
他邊朝前走,邊講電話,“喂。”
傅嶺南背脊挺直,雙肩寬闊,背部線條到腰腹那裡驟然收緊,雙腿又長又直。
沈關硯定在原地,看著傅嶺南挺拔出挑的背影,心口跳得奇快。
很快傅嶺南進了客廳,消失在他的視線。
但沈關硯仍舊沒有收回目光,腦子冒出來的某個瘋狂想法讓他心悸手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