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久被赫連誅那一句“像狗”氣得不輕,劈手把狗繩從赫連誅手裡搶過來,牽著大狼狗,氣衝衝地走到前邊去了。
他不屑與赫連誅並肩。
這個鏖兀人究竟是太不懂得人情世故,還是根本就是故意的?
昨天說他長得美,今天又說他像狗。
氣死他了!阮久磨牙,開飯也跟著磨牙。
咯吱咯吱!
蕭明淵與魏旭交換了一個“好好笑哦”的眼神,心裡笑過之後,也連忙追上去了。
蕭明淵礙於阮久還牽著狗,隻敢伸長手,拽一下他的衣袖:“誒,阮久,跟他計較什麼?等會兒我幫你討回來就好了。”
魏旭攬住阮久的肩,解釋道:“那個……其實蠻人以狼為圖騰,狗也差不離,說不準他就是誇你可愛……”他一拍額頭,有些頭疼:“算了,我編不下去了。”
阮久咯吱咯吱,磨牙不停,這表示他正在氣頭上。
赫連誅全然不知阮久為什麼忽然跑了,也不知道他是生氣了,快步跟上去,看見生氣的阮久牽著他的小狗,隻覺得兩者更像了。
他沒忍住笑了,又被阮久冒火的眼神逼退回去。
或許是阮久不太喜歡狗這種動物。赫連誅避開他噴火的眼神,心想,下次還是用小羔羊吧。
可是小狗勾真的很可愛,還有小尾巴。
*
再在街上閒逛了一會兒,幾個人都意識到,不能光帶著鏖兀人這樣滿城瞎走,這樣招待,遲早會翻車——馬車——的。
蕭明淵壓低聲音,用手肘捅了捅身邊兩個人的腰:“快點,想個能呆的地方。再這樣走下去,明日我父皇又該找我了。”
三個人一起想了一會兒,魏旭開了口:“前邊就有一家茶棚。”
蕭明淵無奈,一把推開他:“你不靠譜。”他看向阮久:“阮久?”
阮久摸摸鼻尖,問道:“所以剛才帶他們去小雲齋買蜜餞,也是魏旭的主意?”
魏旭剛要解釋,就被蕭明淵一掌按住了:“沒錯,就是他。”
“你是不是傻?”
魏旭一臉“你行你上”的表情。
阮久小聲道:“帶他們去買衣裳、買首飾啊。”
魏旭道:“你才傻呢,這一群都是男的,買什麼首飾?”
阮久為了適才赫連誅得罪他的事情,還在生氣,說話還有些小怨氣:“來了我大梁,不得換上我大梁的衣裳試試麼?帶他們去買兩身綢緞的衣裳,再買點首飾,金的銀的,玉的錫的,玳瑁的象牙的……”
魏旭恍然大悟:“對啊,等他們都裝扮上了,再把他們往戲院樂坊一領,他們看了戲,當然得看著打賞一下。然後再去酒樓坐坐,喝得差不多了,就去看看賽馬賽狗、鬥雞鬥蛐蛐,讓他們看著下注。”
他越想越起勁:“這些都是我們玩膩了的東西,方才我怎麼沒想到?我大梁百姓苦鏖兀久矣,也是時候讓他們出出血,造福我大梁百姓了。”
蕭明淵拍拍阮久的肩:“阮久行啊阮久,不愧是首富之子,天生就是做生意的腦子。”
他稍微正經了神色,一招手:“走,先去羅綺莊。”
阮久一扭頭,忽然發現赫連誅正看著自己。
方才他們那些話,都是當著赫連誅的麵說的。
當麵密謀。
怕什麼?反正赫連誅聽不懂漢話。
然後阮久忽然又想起另一件事——
他彆過頭,不去看赫連誅。
他想起他還在生氣呢!
*
羅綺莊是永安城,乃至整個大梁最有名氣的綢緞莊兼成衣坊。
鋪子裡的學徒遠遠地看見一行人浩浩蕩蕩地朝這裡來,趕忙進去通報掌櫃。
掌櫃乾練麻利,趕出來時,就看見阮久走在前邊:“小公子怎麼過來了?是上回做的衣裳穿膩了?”
他轉眼瞧見阮久牽著的狼狗,笑著打趣道:“哦,小公子是來收‘保護費’來了,咱們家這小本生意,哪裡經得住‘小惡霸’天天來收割零花錢呢?”
阮老爺以布匹起家,羅綺莊就是阮家的產業。蕭明淵把第一站選在這裡,也是因為這裡算是自己人的地方,做起事情來熟悉方便。
“小惡霸”阮久雙頰微熱,咳了兩聲,朝他擺擺手,暗中求饒:“趙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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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掌櫃這才看見他身邊還有人,趕忙行禮:“八殿下,魏公子,還有……”
魏旭介紹道:“鏖兀使臣,赫連誅。”
見過禮,趙掌櫃便側過身,將一行人讓進來了。
學徒領著幾位貴客去後院招待貴賓的房間裡,阮久留下來吩咐事情。
阮久乖乖巧巧地喚了一聲:“趙叔,我帶那幾個新認識的朋友過來看看衣料,做兩身新衣裳。”
趙掌櫃利落地點了點頭:“好,那我馬上吩咐他們準備,小公子稍候。”
阮久特意囑咐了一句:“有幾個是從鏖兀來的,讓他們也長長見識,千萬彆丟我們大梁的臉。”
趙掌櫃會意:“知道了,我把壓箱底的料子都拿出來給他們瞧瞧,保管讓他們挪不開眼、合不上嘴。”
阮久暗中給他比了個大拇指,趙掌櫃愣了一下,隨後笑著擺擺手。阮久便伸出手,和他擊了個掌:“耶。”
趙掌櫃笑了笑,下去吩咐夥計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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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綺莊後院房裡,四張大桌依次排開,幾個夥計進進出出,將各色布匹綢緞搬進來。
趙掌櫃不單在布匹上花了心思,就連搬運布匹的夥計,也是他精心挑選的。
他看見赫連誅那幾個鏖兀隨從,個個都人高馬大的,所以特意點了幾個身強體壯的夥計進去,暗中存了同鏖兀人較勁的意思。
給小公子撐場麵!
赫連誅不解,看向阮久,阮久道:“使臣既然來了我大梁,不如也做兩身大梁的衣裳穿穿?”
魏旭傳了話,赫連誅朝他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