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撚了撚阮久的衣袖。
阮久立即回頭吩咐小學徒:“記上,給赫連使臣做一件和我這身一樣的衣裳。”
第一單!開門紅!
阮久翹起小尾巴。
他也不是隻會來鋪子裡收“保護費”的,他還能給鋪子掙錢,簡直就是經商小天才。
隨後鏖兀人開始挑選擺在桌上的布料,跟著赫連誅的那些隨從開始還有些不屑,待走近了,看見布匹上的鎏金似的暗紋,就再也挪不開眼了。
阮久走得累了,牽著大狼狗,找了個位置坐下。
蕭明淵小心翼翼地避開狼狗,在遠處落座。
而赫連誅繞著大桌,將每一匹布都看過,過了一會兒,拿起一匹,回頭去看阮久。
那時阮久正坐在位置上晃腳,見他看向自己,便也彎著眼睛朝他點點頭——
買!
於是赫連誅將這一匹交給隨從,又拿起一匹。
阮久繼續點頭——
買它!
赫連誅一連拿了好幾匹,阮久抱起開飯,按著開飯的狗頭,一起點了點頭——
買它們!
赫連誅笑了一下,將這幾匹布全部交給隨從。
阮久招手讓十八上前,附在他耳邊,小聲吩咐:“去,讓趙叔把鋪子裡最貴的布都拿出來。”
十八有些遲疑:“小公子,這不太好吧?”
阮久眨眨眼睛,憋出兩汪眼淚:“難道我就白白被他比作小狗?就白白被他調戲了?明明就是他先惹我的,你到底是誰的人?你想替誰省錢?”
十八看了他一眼,知道他是裝的,但也不再勸,即刻出去傳話。
阮久抱著開飯靠在椅背上,揉搓狗頭,眼睛卻瞧著赫連誅,仿佛搓的是他的腦袋。
赫連誅不覺,仍朝他笑,比阮久懷裡的小狗還要小狗。
鏖兀人還挺有錢。阮久朝有錢的赫連誅發射愛心。
*
挑好衣料,還要用軟尺量尺寸,方能裁衣裳。
老裁縫隔著衣裳,捏了捏阮久的肩:“小公子又長高了。”
阮久搖搖頭:“不是我做衣裳。”
“那是?”老裁縫低頭看向他腳邊的開飯,好意提醒,“小公子,狗不用穿衣裳。”
阮久把腳邊的開飯踢走,指了指那邊的赫連誅:“不是這隻,是那隻。”
“那一隻”見阮久在看自己,又朝他笑了一下。
*
從羅綺莊出來時,赫連誅的隨從,幾乎每個人都有兩件衣裳的訂單壓在羅綺莊裡。
這時阮久消了氣,回過神來,也覺得自己做得太過了些。
或許,鏖兀人是真不覺得把人和狗相比,有什麼不妥呢?
而且他坑著赫連誅花了這麼多錢,赫連誅好像也沒有生氣的樣子。
他眨了眨眼,不自在地抬手攬住赫連誅的肩。赫連誅比他矮半個頭,用來架手還挺舒服的。
阮久很快就把這個不太禮貌的想法收回去了。
赫連誅挨著他走,阮久順手捏了捏他的下巴,赫連誅便呼嚕了一聲。
蕭明淵十分迷惑地看著他們,不知道阮久這個動作是什麼意思:“阮久?”
阮久收回手,隻問:“接下來去哪裡?”
蕭明淵道:“去吃飯吧,下午帶他們去賽馬場看看。”
“今日差不多了,要不下午就去樂坊好了?賽馬太費錢,萬一到時候他們一腦袋紮進去不肯出來,拉都拉不住。”
“那也行。”
一行人走在路上,赫連誅對魏旭說了兩句話,然後上前,用不太流利的漢話對阮久道:“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阮久一愣。
好像是這樣的,因為語言不通,他們之間一直靠魏旭傳話,而魏旭也沒有正式向他們介紹過對方。
“我叫阮久。”此刻阮久心情不錯,為了讓他聽清楚,還拖長音再說了一遍,“阮——久——”
赫連誅道:“阮啾?軟啾?啾啾?”
正巧這時,不知道誰家養的小青雀落在他們麵前。
這青雀被養得圓滾滾的,撲騰著翅膀,想要飛起來,但是每次還沒飛起多高,就會摔下來。
蕭明淵與魏旭“噗”的笑聲停在一半,因為他們看見阮久眼裡在噴火。
阮久懷疑這個赫連誅生來就和他不對付,每回都能準準地踩中他的怒點!
他一把將朋友們拽過來:“下午就去賽馬場,去完賽馬場就去賭場!我不把鏖兀玩到傾家蕩產,我就不叫阮久!”
兩個朋友對視一眼,為他鼓掌:“軟啾行啊軟啾。”
那隻小青雀飛不起來,蹦躂著要離開,赫連誅小狼似的,動作矯健,飛撲上前,雙手攏住小雀,遞到阮久麵前。
阮久隻當他是在笑話自己,漂亮的淺色眼瞳裡火光更盛:“赫連誅!你、你還是小豬呢!你還抓小鳥,你簡直是小狗成精!”
阮久從他手裡奪過小雀,把它給放走了。
赫連誅好像還有些舍不得,漆黑的眼眸泛著委屈的水光:“軟啾……”
“不許叫我‘軟啾’!”
赫連誅看看那隻小雀兒,再看看阮久。
可是真的好像啊。